临走前,她把买匕首的银子塞给陆樾。
陆樾身体一震,掌心带着淡淡体温的碎银有些发沉,他的心也沉甸甸的,最终收进怀里。
不久后,张伯赶着牛车到约定好的地点,其他人拎着篮子,三三两两聚成一堆,乍然看见白皎,倒是不怎么在意,略略扫了眼便自顾自地讨论起来,县城里多繁华,吃的喝的用的萧山村根本见不到。
还有人炫耀自己扯的布,白皎听着一群人琐碎的聊天内容,坐在车上昏昏欲睡。
忽然间,声音凝滞。
她下意识抬起眼眸,高大帅气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陆樾过来后,牛车上一片鸦雀无声。
几乎所有人,都心有怯怯地不敢看他。
白皎却是个例外,丝毫不受影响,她眉眼弯弯,娇艳动人的脸上绽开笑容,绚烂美好不可方物。
陆樾脚下微不可查地停滞一瞬,心头仿若怀揣一头小鹿,撞得飞快。
他抿紧薄唇,在心里告诉自己,白皎就是普通的打招呼,没有半分他意。
张伯扬鞭,轻轻拍了拍老牛的屁股,牛车上铜铃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大家坐稳,我们回去喽!”
回家后,白皎立刻将药材分门别类装起来,等着明天再用。
傍晚,天边晚霞绚烂多彩,宛若华丽锦缎铺满天际,金乌西垂,洒下万丈光芒,远处青山如黛,重峦叠嶂。
白皎也没想到,萧家族人竟然这么急不可耐。也许是知道她早上去县城,买了东西,自觉终于抓住了她的把柄,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吃绝户。
寂静的村庄里,一阵喧哗声突然从门外响起,层层叠叠地震荡开来,紧闭的大门被人粗暴拍打,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白氏!白氏!你这个小娼妇,快给俺开门!”女人泼辣污秽的呼声不绝于耳。
正值晚饭前,家家户户忙完田里的耕作,闲的没事干,突然听见这动静,一个比一个好奇。
没一会儿,就围了过来。
张红是萧举大伯的妻子,算是白皎现在名义上的大伯母,年轻时是少有的泼辣性子,骂遍全村无敌手。
此时,她旁边乌泱泱地围满了萧家族人,盯着白皎家的大门,一些人险些遮不住眼底的贪婪。
要知道,萧举可是四间大宅子的青砖大瓦房,还有十几亩好田,要是今天把白皎这个外人赶出去,他们这些人,能得到不少好东西。
其他村民看得清楚,这群人是来欺负小寡妇呢,看这来势汹汹的样子,要她们是白皎,就算他们骂死在门口,也绝不开门!
一个暴脾气的族人忍不住说:“让我来!我把门撞开!”
他边说边撸起袖子,身体倾斜狠狠一顶,恰在此时,白皎打开大门,敏捷一避,男人一头栽进院子里,在满地灰尘上狠狠打了个滚,整个人狼狈不堪。
白皎惊讶地捂住嘴唇:“萧青堂哥没事吧?”
男人一抬头,磕得流血不止,鲜红的血水从嘴唇到下颌,看的人心头发麻,也可以猜测,他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
最后竟然自食恶果。
张红立刻把儿子扶起来,拍打他身上的灰尘,白皎余光瞥了眼两人。
这时,萧家族人将目光落在白皎身上,看见她的打扮装束时,不禁心头一跳,既惊艳又恐惧。
因为,白皎穿了一身孝服,从头到脚一片白森森,在越发昏暗的暮色里,让人不禁想起,前不久,这宅子里可刚死了两个人。 “你穿这身干什么!”
白皎幽幽地抬头:“大伯,二伯,还有堂哥们,你们来干嘛?”
这样的环境,让人下意识畏缩起来,但是想到萧家遗产,大伯率先站出来,脸上挂着和蔼的笑:“白氏,你也别跟我们打马虎眼,今天我们来,是准备收回房子的。”
“本来你作为嫁进来的新妇,没有丈夫和婆婆,我们还能再宽容几天,可是你今天去县城,你哪来的钱?还不是我们老萧家的钱!”
萧二伯理直气壮道:“我跟你说,你最好乖乖交出银子来,不要让我们动手,别说什么守孝,你上无长辈下无子嗣,我们萧家可不承认你这个媳妇!”
其他人也跟着群起攻之。
一时间,不少怜悯的目光落在白皎身上。
白皎发出啜泣声:“大伯二伯,你们这是逼我去死吗,你们就不怕,我死去的夫君和婆婆找你们吗?”
她眼圈通红,明灭不定的光线下,瞳孔幽深,竟有种诡异渗人之感。
族人冷不丁被震慑住,可是很快,恐惧就被贪心打败了,之前最莽最冲的萧青率先发难,他因为白皎丢了大脸,急吼吼地冲过来,摩拳擦掌道:“你瞎逼逼什么,我们让你滚,你就给我滚!你算什么东西!”
白皎猛地后退两步,震惊地看着他。
围观的村民齐刷刷倒吸一口凉气,就连萧家族人也惊恐地连连后退,张红震惊地看着儿子:“青、青儿,你身上着火了!”
萧青只觉身上有点热,他下意识低头,幽蓝的火焰附着全身,正熊熊燃烧。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际,白皎幽幽地问:“萧举?萧举是你回来了吗?你睁开眼看看呀,我要被人欺负死了。”
“婆婆,婆婆是你吗?你来帮我了吗?”
轻柔温和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霎时间,所有人只觉一阵阴冷袭上心头,院子里冷得渗人。
萧青猛地爆出一声惨叫:“啊啊啊不要找我不要找我!”
他在院子里翻滚,尘土越滚越多,漫天飞舞。
张红心疼得拍打火苗,一边呼喊:“假的肯定都是假的,装神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