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哥,我看这小子就是个哑巴!”
“放屁,老子当初看他在学校可风光了,不过再风光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被老子拖进巷子里打成死狗!”
又是一声闷响,白皎皱紧眉头,所谓的雷哥便是叶笙认的干哥哥孟雷,家里也有关系,就算被人送进警察局,要不了几天也会放出来,照旧无法无天。
她回神,除了小混混气急败坏的咒骂和拳打脚踢声,几乎没有其他声音。
白皎从口袋里翻出口罩,甚至特意脱下校服塞进书包里,她拿出手机,正要播放,忽然瞥见旁边绿化带里,一条胖乎乎的菜花蛇缓慢移动,嘶嘶地吐出鲜红蛇信,样子十分可怖。
她眼底掠过一丝暗芒,菜花蛇无毒,却很能吓人。
巷子里,孟雷叼着一根烟,斜睨对面男生:“陈纪妄,只要你给我跪下,舔我的鞋子,我就既往不咎。”
小弟一边虎视眈眈,被他们目光包围,男生直挺挺地站立着,骨头极硬,即使身上血迹斑斑。
他黑发黑眸,清瘦高挑,唯独一双眼,眼神像鹰一样凶狠,随时撕咬下一块血肉。
听见这句话,忽地冷冷一笑,一口带血的唾沫喷到孟雷脸上。
“操,你他妈找死!” 孟雷暴怒地挥着拳头就要砸过去,身边小弟猛地发出尖叫鸡似的惨叫:“蛇蛇!老大有毒蛇!”
“嘶嘶——”
轻微的嘶嘶声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突兀,下一刻,呜咽的警笛声骤然响起,巷子外飘来路人声音:“警察同志,就是这里,有群小混混打人!”
被蛇吓得自乱阵脚的小混混听见警笛和警察,仿佛老鼠见了猫似的天然惧怕,孟雷低咒一声:“操,算你运气好!”
他这个月已经进了三次局子,他爸要是知道了,柳枝都得再打烂三根。
一群人鱼贯而出。
几乎下一刻,一道纤细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巷子口,白皎毫不犹豫地跨进来,一眼瞥见了笔直站立的男生,陈纪妄。
她打开手机手电筒,灯下,他身上染血,纵然狼狈不堪,也遮不住一身卓绝的气质,他下颌冷硬,黑眸冰冷幽暗,让人想到茫茫无边的暗夜,幽冷深寒的极地冰川。
“陈纪妄。”
她说着摸了摸脸颊,脸上的口罩给她十足安全感:“趁他们没回来,我们赶紧走。”
原来,她先放了蛇吓人,等他们自乱阵脚后再用手机放出警笛声,伪装成路人骗过那群小混混。
不过这样的做法只能瞒得了一时,但凡他们回头看,就能发现根本没有所谓的警察。
白皎强硬地拽住男生手臂,感觉到他身体紧绷,男生饱含铁锈味的吐息喷洒在她脖颈上,声音嘶哑:“你是谁?”
白皎:“一个过路人。”
“但是你再不走,他们就回来了,你很想挨打吗。”
陈纪妄沉默了。
白皎趁此机会扶起人,不可能原路返回,她打算从巷子另一头出来。
没几步便歪歪扭扭,走起了蛇道,她心中咬牙切齿,好沉,这人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
蓦地,一阵脚步声传来,白皎反应飞快,关闭手电筒,拉着他飞快蹲下。
他们已经走到巷子尾部,这里有个巨大的垃圾桶,堆满了腐烂的果啤,各种厨余垃圾,甚至还有某些小动物的屎尿,时间一长,味道发酵极其刺鼻。
她和陈纪妄就躲在垃圾桶后面。
另一侧,小混混回来后看到空空如也的巷子,顿时气炸了,骂骂咧咧的声音在巷子里回荡。
半晌,才有女人声音响起,她嗓音微哑,天生自带带着一股撩人媚意:“我操,雷哥我让你弄的人呢?陈纪妄呢?”
白皎眼珠微动,叶笙。
原来,刚才一群人跑出去,没走几步就遇上了叶笙,毕竟她可是这场戏的主角,哪知道刚回来,就看见这一幕。
孟雷知道大小姐脾气火爆,张扬跋扈,可他也不是吃素的:“我哪知道,这小子简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都被我们打成那样了,还能跑了!”
叶笙无奈,只能软下语气央求他继续帮自己。
一群人骂骂咧咧地离开了,谁也没想到,他们要找的人,就在自己眼皮底下。
白皎借着微弱的月光,瞥了眼身侧的男生,眼珠漆黑,看不出任何情绪,她却悄悄松了口气。
心头笃定,他知道了。 她又等了会儿,才扶着人踉踉跄跄走出巷子,巷子口正对准一条河,夜风一吹,柳枝轻轻摇曳,一侧的路灯静静照耀着昏蓝的柏油路。
周遭一片静谧。
她把人扶到椅子上,自己也跟着坐下,口罩下的脸颊上,已经浸满了细小的汗珠。
白皎声音冷冷:“陈纪妄。”
她怡然不惧地对上男生黑眸,有条不紊地说道:“我来之前打了120,医生待会儿就到,我没钱,但是你应该有钱,待会儿救护车来,你记得掏钱付车费,别忘了去医院养伤,记得通知你爸妈。”
从始至终,他一言不发,额头上血迹斑斑,苍白的脸看着竟有几分可怜样。
白皎:“那伙人背后有人,如果没有万全把握,你最好不要报警,因为,警察局也有他们的人,懂吗?”
她言尽于此,拎着书包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