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她的一切大小事务全由白母照料,放到现在来说, 这是典型的丧偶式育儿。
某次白母生病住院,让他帮忙照顾几天,然而对方嘴上答应的好好的, 第一天便不耐烦,把她锁在屋子里, 直接住进了情人家里。
等到几天后白母回家,屋子里漆黑一片, 她打开灯,看见眼前一幕后,瞬间湿红了眼——她可爱的女儿惊恐无助地缩在墙角,尖尖的小脸上镶着一对硕大的眼睛,手里紧紧握着一小把生米,嘴里,衣服上,全都是坚硬的米粒。
那个畜生不如的东西,把自己四岁多的亲生女儿锁在屋子里整整三天两夜!
也是那一次,白母坚决和丈夫离婚,并且弄得他丢掉工作,连名声也臭了,她怕被前夫报复,便带着女儿来到齐原市。
而白皎,也因那次的经历,患上了幽闭恐惧症。
男生立刻快步走来,越看越发现异常,借着昏暗的光线他看到实际上坐在墙角,抱膝缩成一团的女生。
她双唇紧抿,以往柔嫩的红唇此时绷成一条僵硬的直线,呼吸急促仿佛哮喘发作,眼圈泛红,呆呆地像是受惊的小兽。
感觉到有人过来,她才警惕地抬起头。
陈纪妄心头一紧,一股无法形容的情绪涌上心头,叫他飞快蹲下身,伸出手:“喂,白皎,我是陈纪妄。”
白皎已经吓傻了,手脚冰冷近乎僵滞,下一刻,她一把被人抱进怀里,温暖的体温全然将她包裹。 陈纪妄喉结滚动,幽幽的冷香充斥鼻腔与胸膛,他瞥见女生黑色长发下柔软白皙的脖颈,足以让他神魂颠倒,目眩神迷。
他的手掌温度近乎滚烫,贴上她的腰身,将她扣进怀里。
寂静幽暗的密室里,心脏一泵一泵地急促跳动,此时天色完全昏暗,目之所及,只余一片漆黑。
失去了视觉,其他感官效果抵达巅峰,就连轻微的动作都能感觉到,怀里的女生似乎终于回过神,小幅推他:“你在干什么?放开我!”
陈纪妄:“你不害怕了?”
说完环顾一圈,目光落在虚空一点,吱吱声陡然响起,和着他幽幽的声音:“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白皎刚伸出头,下一秒小仓鼠似的看了眼,不知道她看没看清楚,但是人却一下子吓得缩回他怀里:“你闭嘴!”
他陡然低笑起来,胸腔隐隐震动。
她更加害怕地抓紧他,尽可能抓住身边一切东西,身体颤抖,甚至发出小声的呜咽,伴随着一声比一声急促的喘息,就像脱离湖水濒死的鱼儿,下一刻就要昏厥过去。
陈纪妄皱紧眉头:“白皎?你怎么了?你有没有事?”
白皎眼睫微颤,被他紧紧包裹,让她如藤蔓攀附上男生手臂:“陈纪妄,你抱太紧了,我头晕。”
她尽量让自己语气轻松起来,却不知,自己的遮掩在他面前完全没有用。
半晌,陈纪妄忽然出声:“白皎,你能帮我补课吗?”
白皎虚弱地笑了笑:“喂,你这是乘人之危吗?”
耳畔传来他含笑的声音:“就算你不答应,我也不会放开你。”
黑暗中,他只感觉一道柔和的目光在脸上盘旋,悄无声息,犹如半夜悄然降临的月光,一股无法形容的紧张、躁动涌上心头,和她接触的地方,全都涌起一团灼烧的烈火。
白皎:“我可以答应你,但是要约法三章。”
“不能占用我的私人时间,不能被别人知道,钱要一月一结清。”
她等了等,听见男生低低的笑声,不禁一阵气恼,却又说不出任何话。
她拙劣地转移话题:“陈纪妄,你带手机了吗?”
“没有。”
“那我们怎么出去?”她脑子乱糟糟的,向来冷静的大脑,此时根本无法冷静思考。
话音刚落,她感觉到他竟然站了起来,抬起她的手臂:“白皎,捂住耳朵。”
她不知道对方要干什么,迟钝的大脑执行他的命令,眼睛眨了眨,只看见一团漆黑深邃的轮廓。
下一刻,陈纪妄一脚踹向体育室大门,一声巨响猛然炸开,铺天盖地的光芒如潮水般涌入室内,勾勒出他英挺高大的身形。
世界在这顷刻间,荡然无存。
白皎猛地捂住嘴巴,腿软地半跪在垫子上,她清楚看见防盗门的锁眼都变形了,一截锁芯断在里面。
强悍、狂傲,这是她对陈纪妄的第二印象。
她软软地松开手,以为他会离开,可下一刻,陈纪妄忽然回头,俯身朝她伸出手:“白皎,我带你出去。”
白皎摇头,整个人十分为难,其实接触到光线的刹那,她身上的幽闭恐惧症便如初雪遇骄阳,只剩下几分残留情绪。 只要再等一会儿,她就能慢慢好了。
可陈纪妄根本不是询问,而是通知,说完一把将她抱起来,白皎整个人都吓懵了,直接凌空而起:“你干嘛,放我下来!”
他眉眼柔和,只觉得她很可爱,莫名的很可爱,说不出来的可爱。
他突然冒出来一个无厘头问题:“你喜欢吃布丁吗?”
白皎硬邦邦地说:“不喜欢。”
他低下头,瞥见她清清冷冷的模样,知道她在说谎,可他在心里说,我喜欢。
她就像布丁一样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