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列侍女拎着食盒穿过走廊,暗处的角落里,一双黑白分明的眼正注视着她们。
矮小的身形从暗处走出,眉眼冷情,稚气未脱,赫然是白皎。
她可没忘了当初的仇。
玉夫人被蘅芜害得毁容,原身又被绫华推入水池,直接丧命,俗话说养不教父之过,他们做出来的丑事,酿成的苦果,打死也得吞下去。
白皎如今修为虽地,却也有自己的办法,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流风教她的,各种小妙招层出不穷。
白皎正好知道一个,最适合现在的情况。
这样想着,她怔怔出神,眼底泛起几缕惦念,不知道流风在哪儿。
他还记得自己吗?
眼看侍女即将离开,白皎忙收敛心神,掐动法诀,趁其不备,将一些白色粉末撒进食盒。
不是什么毒药,她怕露馅。
是她偷偷从后山采摘的植物,磨成粉末后味道十分甘美,唯独有个副作用,食用之后会浑身发臭,十里飘臭,十日不绝。
就让这一对贱人发烂发臭去吧!
昭元殿内。
印泽妖君屏退下人,顺势揽住妻子的软腰,得来她羞赧的瞪视:“先吃饭。”
印泽妖君呼吸一滞,胸腔里的心脏因她这勾魂一眼飞快跳动,几乎遮掩不住痴迷的神色。
这是他心心念念的爱人啊。
蘅芜将他的视线尽收眼底,心中暗暗得意,自己将他勾得神魂颠倒。
两人整日腻在一起,就连吃饭,也是你一勺我一勺底互喂,好巧不巧,正是白皎下药的那碗粥。
用完印泽妖君还赏赐了厨娘钱财。
月色溶溶,烛光寂寂。
饱暖思□□,用完饭,自然药开始美好的夜生活。
次日一早,印泽妖君是被一股臭味臭醒的,熏得他头昏脑涨,说句难听的,像是谁家粪坑炸了。
难道……有毒气!
印泽猛地睁开眼,猝不及防臭味扑面而来,一霎,辣得他眼眶发红,他警惕地看向四周,最后发现,臭味的源头竟然是蘅芜。
他脸色扭曲一瞬,恰在此时,蘅芜受不了醒了过来,浓烈的臭味让她胃囊抽搐。
他们面面相觑,刚张开嘴:“yue!”
太臭了!
臭得人差点吐出来。
两人心里都不太舒服,印泽很快找借口离开。
他是龙鸟一族的妖君,统御各族首领,自然也有朝会。 于是这一日,朝臣都能感觉到,一股臭气扑面而来,辣得人眼睛都睁不开,很快便有人朝上面看去,咦——
窸窸窣窣的讨论声如雪花纷至沓来。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臭!“
“难道……妖君他半夜偷偷吃屎了?”
印泽一字不漏地听完,脸色骤然阴沉,下方朝臣忽然觉得背后发冷,没多久,朝会便草草结束。
昭元殿这边,绫华同样苦不堪言,她被母亲身上的臭气熏得不停流泪,连呼吸都要剥夺了。
蘅芜神色羞恼,躲在殿内根本不敢出去,她心知自己被人算计了,却也不想再见印泽,毕竟,他们俩现在都是臭气之源,分开还好,如果两个在一起,叠加起来,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苦了的只有绫华,作为他们最疼爱的女儿,她只能两头跑。
十日之后,她的鼻子终于解脱了。
恶臭散去,她也累到了。
开始绫华并不在乎,觉得可能是不适应,熏到了,后来逐渐严重,不过短短几日,竟让卧床不起,性命垂危!
昭元殿内气氛压抑,宛若一台巨大的棺椁里,死气沉沉。
蘅芜守在床边,看向昏睡不醒的女儿,泪水似断了线的珠子簌簌而落。
印泽不在这里。
听闻桫椤一族有至宝七叶七星草,乃是神物,可以活死人肉白骨,作为好父君的他竟然不顾大臣阻拦,亲自出征攻打桫椤一族,试图获取七叶七星草。
蘅芜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丈夫身上,忧心忡忡地目光落在昏睡不醒的女儿身上,空腔了一片苦意弥漫,心中后悔极了。
如果她能早一日发现,或许事情就不会这样,她的绫华……
“绫华,我的绫华,你父君已经为你取来七叶七星草,你一定要醒来!”她握住女儿的手,眼泪簌簌而落。
并未看见,双眼紧闭的女孩儿,眼睫忽地小幅度轻颤。
意识昏沉间,绫华听见一道沉冷的声音,质感僵硬,不似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