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觉十分有道理,实际上,和真相相去甚远!
白晏临思虑之事,确实与白明珠有关,可他思索却并非为她担忧,而是因为自己。
他做了一个极其古怪的梦。
梦中发生的一切,都令他深思不已。
因为他发现,那似乎并不只是一个梦,而是可以预知的未来。
其中一部分已经发生。
白晏临抬眸,深邃的视线落在白明珠身上,心中转过诸多念头,面上并未透露一分,反而因为过分收敛神色,露出几分叫人心悸的淡漠。
他天生便有一种矜贵淡漠的气质,此时,在静寂无声的花园里,格外凸显。
白明珠心头一沉,死死攥紧掌心,再抬头时,已经满脸亲近和仰慕:“晏临哥哥,我有东西要送你。”
她说得亲近又自然,拿出准备好的腰带,用的是上好的玄月锦,千金难得一寸,上方缀绣暗色云纹,绣艺十分高明,阳光下似有流光涌流动,高贵不凡。 腰带乃是玄色,正与白晏临日常装束十分相称,此时,正被白明珠捏着,白皙细嫩的指尖被玄色映衬,越发清晰地衬出她手上红痕。
男人只是略微垂眸,她便好似烫灼到一般,缩了缩指尖,压低脑袋。
身旁丫鬟受到示意,立刻担忧地说道:“小姐,让奴婢来吧,你手上有伤。”
这么拙劣的暗示,白晏临听得好笑,但他又有些好奇,她能使出什么拙劣的手段,于是便出声:“手上又伤?这是怎么回事?”
丫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忙不迭解释道:“公子饶命,是小姐,小姐她为替公子绣好这条腰带,手上全是绣花针扎出的针眼。”
“兰心你闭嘴!”白明珠期期艾艾地看向他,抿了抿唇:“晏临哥哥,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我哪有那样惨,明明是兰心说得夸张了。”
她神态楚楚可怜,若是换了一个怜香惜玉的人,怕是当初就能被她勾出情肠,可惜他不是。
白晏临神色微冷:“你不必如此。”
白明珠被他凉薄的话惊了一瞬,猛地抬头,对上他毫无波澜的目光,顿时心头一跳。
白晏临:“这条腰带既然是你的心血之作,我便不收了。”他顿了顿,又道:“我的衣食住行自有府内侍从安置,其实你不必动手。”
“况且,我记得你女红向来不好。”
他说着瞥了眼那条精致无比绣工卓著的腰带,才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眸。
白明珠脑子里响起嗡地一声,何止脸色,连唇色也染上一片煞白。
她忘了。
前世她被丈夫磋磨,关进柴房,为了活命她不得不卖写绣帕之类的东西,因此锻炼出一手好绣艺。
这一世尽管身份暴露,可她还是住在国公府的娇小姐,绣工十分差劲,怎么可能绣出这样出色的腰带。
可恨她为了讨好白晏临,竟然忘了这一点。
白明珠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架在火上烤。
她若是承认,短短一段时间,她的绣工怎会进步如此之大,可她若是否认,改口称是绣娘所绣,岂不是承认她之前在撒谎。
一时之间,她竟觉得自己无论怎么做,都是死路一条。
白明珠几乎要恨死了,可时间不等人,她闭上眼,心一横,强行挤出一抹笑,娇柔道:“晏临哥哥别瞧不起人,这条腰带可是我绣了好久,呕心沥血的心血之作!”
话落,她径直看向对方,眼眸都不曾躲闪一瞬。
“是吗。”白晏临淡声说道,年轻俊美是面容浮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仿佛方才只是随口一问。
白明珠缓缓松了口气,侥幸的想,也许,他并没发现?
想到方才发生的一切,她根本不敢在这里多待,攥着送不出去的腰带,急急忙忙带着丫鬟走了。
并未发觉背后男人意味深长的目光,果真如此。
他在梦中预见的事情,在现实发生了。
白皎躲在假山后面,简直快要爽死了,看到白明珠在他面前吃瘪,不禁好奇地瞥了眼。
生得……真好看。
呸呸,重来一次。 她怎么可能会被美色所迷,就是对白晏临有几分欣赏,但是这还不足以让她改变自己的态度。
虽然才在昌国公府待了两天,单她该知道不该知道,全被母亲王姝告知过。
她真真是副慈母心肠,生怕她一招不慎,吃了大亏,因此细细地掰碎了说。
昌国公府人丁简单。
家中长辈早已过世,只有她与昌国公夫妻俩并着两个孩子,不过,按照王姝的话,她只有一个女儿,白皎。
白晏临又是如何得来的呢?
白皎至今印象深刻,母亲那样的人,说起白晏临,竟也露出几分叫人心惊的伤怀。
原来,她母亲与昌国公白英奇成婚多年,始终未有子嗣诞生,彼时京中不少人羡慕她嫁得好夫婿,守着她一人,连个通房都未曾有过。
因此,见她久久不曾怀孕,不少嫉妒之人便编造流言,她虽心智坚韧,却也免不了受其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