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马车抵达时思寺。
时思寺在京郊,是许多达官贵人烧香拜佛的地方,因前主持清一大师而闻名,即便如此清一大师卸去主持之位,闭门谢客,时思寺仍旧香火鼎盛。
如王夫人这样身份尊贵的香客,由现任住持亲自接待,前往大雄宝殿上香。
母亲要还愿,白皎就守在在一边百无聊赖地等着,忽然动作一滞,目光直直射向殿们瞥一道白衣缥缈的身影飞快掠过。
白皎怔住,不由得多看几眼,什么都没有,她甚至怀疑是自己眼花,可是她视力明明很好,不然也不能百步穿杨,百发百中呀。
王姝见她出神,垂眸笑了笑,心头一阵发软,她还是个孩子呢。
“皎皎。”
白皎回神:“娘?”
王姝笑着说:“听闻时思寺风景不错,娘亲还有其他事,无法陪你,我见你也耐不住性子,不如出去吧,让丫鬟陪着你出去转转,这段时间一直待在家里,一定闷坏了。”
白皎正对上她慈爱的目光,乖巧道:“我知道了,娘亲。” 与此同时,寺庙后面。
一颗粗壮的银杏树下,白眉白须的老和尚与人下棋,白衣人手持黑子,一子落下后,老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是贫僧输了。”
小和尚不解地挠挠头,睁大眼睛,师父怎么这么说,明明师父要赢了!
小和尚年纪轻轻,心里瞒不住话,便说出来。
老和尚,也就是清一大师闻言摇头:“非也非也,施主早已料到老和尚会走这一步。”他说着看向男人,白衣胜雪,云冠墨发,遮天蔽日的银杏树投射下万道金光,环绕周身,更衬得他仙姿绝逸。
一阵风吹过,金色叶片簌簌落下。
他神色平淡,好似御座上的神佛一般,无悲无喜。
老和尚收回视线,低眉垂目,目光落在棋盘上,心中更加惊叹,多少年前,他追随师父,也是这样晴好的天气,这是这颗银杏树下,也是这样年轻俊美的青年与师父下棋。
师父输了。
几十年后,他已是迟暮之年的老人,对面之人,却仍如当年一般年轻俊美。
“阿弥陀佛。”他念了一声佛号。
丛云温和一笑,撂下棋子,黑棋坠在棋盘上,发出“啪嗒”一声。
“既然如此,我也该离开了。“
他洒脱转身,棋局早已被他抛之脑后,好似想起什么,眼底无端端漾起十二万分柔情。
……
“小姐,小姐您慢点!”丫鬟止不住地喘气,脚下如有千斤之重,根本追不上她,一边惶急地看着她越来越远的身影,急得恨不得飞过去。
“你回去休息,我来照顾皎皎。”
一道沉稳的男声忽然响起,毫无防备的丫鬟吓了一跳,随即看清来人,喜色漫上眼底:“公子!”
大公子与小姐关系极好,且公子是习武之人,一定能保护小姐,但是,她迟疑地说:“夫人要我们照顾小姐……”
白晏临神色不变,继续道:“你们现在也追不上她,越往上,山路越崎岖不平,放心,有我在皎皎身边护着,一定不会让她出事。”
“多谢大公子!”丫鬟们其实也是强撑,实在是她们家小姐体力太好,根本追不上。
说完再去看他,人已经消失不见,几人面面相觑,片刻后,互相搀扶着下山。
这边,白皎满心好奇,听说时思寺有飞云瀑之后,她就一心向来看看,还没靠近,便听到巨大轰鸣声,可惜被厚重山壁遮挡,根本看不清楚。
“皎皎。”
白晏临主动发出声音,让白皎知道他在这里。
白皎动作一滞,回头看他,一阵风掠过,吹起白衣如雪,映着满眼苍翠,好似山间灵动非凡的精魅。
白晏临呼吸一滞,目光深陷在她身上。
白皎指着不远处垂下的飞流,宛若一道白炼,隔着极远都能感觉到幽暗的凉意,水汽氤氲,宏伟壮观的瀑布使人心境开阔,银白的水瀑如银河直坠而下,落入下方的水潭里,形成一片清澈见底的溪流。
白皎朝他笑了起来,双手放在嘴巴上,做成喇叭状,喊道:“哥,你怎么过来了?”
白晏临见她洒脱肆意的动作,不禁眉头微蹙:“皎皎,山路崎岖,小心脚下。” 他说着快步追去,忽地停下动作。
一身白衣的男人像是突然出现,丛云笑意温润:“真巧。”
白皎眼睛发亮,三两步走到他身边,没回答,脸颊却像是被粉霞染红了。
不远处,白晏临神色阴沉,黝黑暗沉的眼眸盯着两人。
见鬼,他是怎么冒出来的!
白皎想要靠近点,于是动了动,没想到因为离瀑布很近,山路也染上水汽,生长着许多湿滑幽绿的苔藓,她一脚踩了上去,瞬间失去平衡。
强劲有力的手臂如铁钩般揽住她的腰肢,男人温和的声音自头顶响起:“你没事吧?”
白皎摇摇头,正对上他含笑的眼,狭长的凤眸神秘又深邃,端得是风流无双。
这一幕落在某人眼里,简直碍眼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