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喝酒总要有一个人保持清醒，而秦楼月就是那个清醒的人。

他端坐在那里八风不动，冷静地喝着茶。

这个时候他已经不是秦楼月，而是肉身成圣。

只有圣人，才能容许这一切。

林茶茶和容霜两人发疯折腾了大半宿，才终于消停了，两人瘫倒在榻上，睁着眼睛仰望头顶虚空。

“茶茶，你想要做什么？”容霜躺在她身旁，声音懒洋洋说道，“不想努力就不要努力，以你的身份，就算你什么也不做，蜀山剑派也能护你一辈子。”

“话不是这么说，蜀山剑派能护得了我一时，还能护得了我一世吗？这个世界是瞬息万变的，繁盛衰败不过一夕之间，强大的蜀山剑派自然能够护得住我，倘若有一天连自身都难保，又谈何庇护其他？”林茶茶声音显得漫不经心，说出口的话却堪称大逆不道。

容霜嗤笑一声，“这话你可别让那群老头子听见，否则他们肯定饶不了你。”

“我这不就只和你们说说吗？”林茶茶说道，“我又不傻。”

人在得意的时候总是不会想到自己将来会落魄，等到落魄了又悔不当初。 “算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反正你有本事，我们也不拦着你上进。”容霜声音懒懒说道，“不过，可别忘了我们。”

她翻了个身，微微俯身看着身旁平躺的林茶茶，目光紧盯着她脸上的表情，“你不会出息以后，就抛下我们这些老朋友不管不顾了吧！”

林茶茶听后忍不住“哈哈哈”大笑，“放心，放心！苟富贵勿相忘，我就你和楼月这两个最好的朋友，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们呢？”

“那可不一定！”容霜一脸酸意说道，“你从小就讨人喜欢，蜀山剑派的孩子都喜欢和你玩。”

“他们那不是喜欢和我玩，只是听从大人的命令罢了。”林茶茶懒洋洋说道，那时候是她父母为拯救苍生大义而牺牲陨落，英雄的名号最响的时候，所以她这个英雄留下的遗孤，就受着各方势力的优待照拂。

那些人也不见得是真心，更多的是为了彰显他们的仁义。大人们的想法往往会影响小孩子，所以那时候整个蜀山剑派的修二代三代孩子们，都不敢得罪林茶茶，都听从家里大人的话，去交好林茶茶。

那林茶茶又不是真的小孩，她不需要这种带着目的的讨好，更勿论这种讨好背后还带着微妙的高高在上的怜悯，看啊，这个孩子多可怜啊！她还这么小，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就失去了父母。

多可怜啊，多无知啊！

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样可怕的事情！

所以林茶茶转身就跑了，一个人自己玩自己的。

导致小时候，寒光剑尊一顿以为她性格孤僻沉闷，为此还发愁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她后来和同样性子不合群的容霜、秦楼月玩在一起，他才稍稍放心，再等到后面林茶茶捡回遍体鳞伤眼神凶狠警惕防备却唯独对林茶茶不设防的谢星芒时，寒光剑尊才后知后觉，这孩子怕不是个交友高手。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啊！”容霜惊讶说道，看着面前平躺榻上一脸无所谓轻描淡写说着这样话的林茶茶，欲言又止。

确实，一开始的时候，蜀山剑派那些孩子或许是受了家中大人的命令，前来接近林茶茶，对她示好。

但是后来，在林茶茶不搭理他们，对他们不冷不热之后，这群心高气傲眼高于顶的蜀山剑派修二代三代们，还愿意跟在林茶茶身后，与她交朋友玩耍，就不只是因为大人们的命令了。

小孩子们的世界很简单，你不喜欢我，那我也就不喜欢你不跟你玩了，这个时候就算是大人们的命令，也没用。孩子们不会总是听大人们的，他们有自己的想法。

而那群被林茶茶冷淡远离的修二代三代们还愿意和她玩，同她交朋友，那是因为他们喜欢林茶茶。

她都不知道，她有多特别。

容霜看着躺在她身旁的林茶茶，心想她从小的时候开始，就与周围的人不一样，她就像是一只白鹤落在了一群灰扑扑的鸭子里，一眼就能发现她的与众不同，偏偏白鹤还当自己是鸭子。

她都不知道，在她和他们玩在一起后，她和秦楼月背地里被那群讨厌鬼找了多少次麻烦。

当然他们也不吃亏，秦楼月总是有办法报复回去，久而久之这群人也就不敢再招惹他们了。

林茶茶不知道这些事情，容霜和秦楼月也不想她知道。

一旁的秦楼月听着她们二人的对话，抬起眼眸朝着她们看去，视线落在了林茶茶身上，笑了声：“也许他们是真的想和你玩？”

“不太可能吧，我小时候的脾气可不好。”林茶茶想了想，她小时候的脾气有点怪的，可能是因为刚穿越投胎过来，然后做人还没几个月就死了爹娘，周围的人用他们的怜悯同情施恩不断地提醒她，你多可怜，你多弱小，你失去了这世界上最爱你的两个人。

所以那个时候，她的脾气是不太好的，有点……厌世吧。

“不过，有个小孩可能是真的喜欢我。”林茶茶像是想起什么般，忽地说道。

闻言，容霜和秦楼月同时转头看向她。

“就是我小时候有一次和师父下山，遇到一个被邪修掳走的小孩，我见那小孩表情很怪，就让师父出手救下了他，但是那小孩太会哭了，好吵！没办法我只好一路哄着他，后来小孩的家人找来了，对师父千恩万谢。”林茶茶说道，“小孩的家人想把孩子带回去，结果这小破孩不回去，一直哭着闹着抱着我不放，好怪哦！明明那些人才是他的家人吧，我们才认识不到几天哎！”

“没办法我只好骗那个孩子说，你要和我走？不行哎，姐姐接下来要去做的事情不能带上你，你也不想拖累姐姐，变成姐姐的包袱吧？这样吧，你先和你家人回去，等姐姐做完事情去找你。”林茶茶继续说道，“然后他就和他家人走了，现在想想那个时候，他是真的很喜欢我这个救了他的大姐姐吧？”

“……”容霜。

“……”秦楼月。 容霜看着躺在榻上毫无自觉的某人，欲言又止。

秦楼月冷静地问道，“那你后来去找了他吗？”

“当然没有啊！”林茶茶理所当然说道，“他和他家人团聚了，我去做什么？”

“人渣！”

“骗子！”

林茶茶：呃……

她怎么就成骗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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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茶茶和容霜、秦楼月三人在春风楼最贵最豪华的厢房饮酒作乐，好不快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