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诚:“嗯嗯,我处理不了。”
森泽航说着说着,已经完全没有“规则”的部分,全是“技术要点”了:“所有玩牌好的人,最关键的一点,就是知道什么时候要弃牌。”
沛诚宛如一个复读机:“嗯嗯,我弃牌……”
“要有阅读对方手牌范围的能力,结合他每一轮加注时的行为做出一个逻辑性的判断。
沛诚:”嗯嗯,阅读手牌。“
“咱家着火了。”
“嗯嗯,着火……什么!着火了!”沛诚大惊失色,一蹦老高,愣了一瞬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闵效禹!”森泽航怒道,“我就知道你没认真听,在敷衍我!”
沛诚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很认真。”
“放屁!你眼睛都闭起来了!”森泽航无情地戳穿他。
“哎呀,这真的不怪我,我连规则都还没闹明白呢,您上来就跟我说这么高级的技法,一会儿要演戏,一会儿要节奏的,我怎么跟得上。”沛诚诚恳地解释,“我现在也就知道顺子很厉害,全都是一个花色也很厉害,其他的都云里雾里的。”
森泽航鼓着腮帮,气呼呼地瞪着他,沛诚又讨好地说:“要么您先把牌的大小和我说一遍?”
“不说了。”森泽航赌气道。
这些时候,他就像个小孩儿一样,沛诚心里想,和那种在会议里懒洋洋但是又冷酷无情枪毙所有人方案的气质完全不同。
或许这是只有我才能看到的一面?还是他对所有熟悉的人以及朋友都会展露这一面?
我算是他的朋友吗?
不算吧,朋友怎么可能只有10点积分。
见森泽航还是不开心,沛诚故意打岔闹他:“所以我摸到皇家同花顺,是不是就无敌了,像007那样?”
果然,森泽航一听就坐不住了:“你以为皇家同花顺是超市里的玉米?想摸就能摸到?你就算玩个一年半载,牌桌上也不一定能见到一次皇同。而且就你这脸上藏不住事儿的样儿,全桌谁不知道你摸着好牌了,早就弃牌全跑了,皇家同花顺给你也是浪费。”
“是是是,浪费浪费。”沛诚又恢复了复读机模式,直接给森泽航气笑了。他手撑在沛诚头顶一通乱揉:“你这个笨小子,气死我了。”
宽大、温热有干燥的手掌在他头顶作乱,指尖扫过他的耳尖。
说罢,森泽航便站起身说:“不和你废话了,下楼吃饭,希望今天菜里全是胡萝卜!”
留下沛诚坐在原地,盯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耳根发烫。
第25章 镇南神庙
次日清晨,沛诚睁开眼,看见已经日渐熟悉的老式木梁屋顶,呆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仍然身处草莓镇。
怎么回事,按理说不应该已经穿回去了吗。
“咦?”沛诚撑着胳膊坐起来,正要发问,却发现一览无遗的屋内只有他一人,森泽航已不见踪影。沛诚脑子瞬间“嗡”了一声,他速速穿好衣服下楼,跑过空旷的大厅,却正迎上森泽航从外面回来。
“您去哪了?”沛诚声音中带着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焦急,“我一睁眼发现您人不见了,窗户还半开着,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的,我还以为是我昨晚没锁好。”
森泽航本要说些什么别的,还没来得及开口,被他劈头盖脸给问愣了,下意识解释道:“我醒来还早,看你还睡得香,就出去跑了一圈。你不是不爱吃胡萝卜吗,我想说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种类的早饭。至于窗户……因为是白天了嘛,我就开了一个缝透气。”
沛诚没料到森泽航说明得如此细致,一时察觉自己刚才失态了,镇定下来说:“哦……哦,我昨天闭上眼都是那匹马诡异的眼珠子,一觉起来没睡醒,有点……” “没事。”森泽航倒是并不在意,晃了晃手中的油皮纸袋,“果仁面包,硬邦邦,但是面包店刚烤出来的,我闻着挺香。”
“嗯。”沛诚低声答应,神情恍惚地和森泽航在桌边坐下了。白日的赌场大厅一如既往地萧条,连拖地的老头儿都倚着拖把睡着了,头一点一点的。
沛诚还有些呆头呆脑的:“怎么今天一个人都没有。”
“都去镇北神庙了。”森泽航狡黠地冲他眨眨眼,沛诚这才想起昨晚他们在草莓镇内的大肆造谣,今天居然还真的全镇出动去修复神庙了?
森泽航掰了一半面包递给沛诚,又很不客气地自行去吧台后面烧上了水壶,他手指点了点台面,忽然笑起来:“你刚才的样子,好像被主人扔在马路上的小狗。”
沛诚面皮发烫,还嘴硬:“您都认识什么人啊,把小狗扔马路上。”
森泽航没多说什么,沏了两杯花草茶就干面包。他慢条斯理地将面包撕成一小条往嘴里放,细嚼慢咽的,心情仿佛不错。
吃过早饭后,二人决定亲自前往南部的神庙一探究竟——这一夜詹姆斯又没有回到赌场,他要么是真的神通广大,找到了安全的落脚之处,要么就是人已经没了。
沛诚不情愿地倾向认为詹姆斯大概率是凶多吉少。
两人在出镇之前,先上铁匠铺去转了一圈,一人买了一把匕首小刀,都是普通的生铁淬炼打造的,并无任何驱魔辟邪的方法,但留在身边防身总好过两手空空。然后又去杂货店买了两个火把——沉船的木头做的握把,上面缠紧了用油浸过的布,再揣了两块打火石——两人此前其实从来没有用打火石打燃过,但总而言之这就是他们全部的装备了。
道路笔直地通向镇南的出口,走近便能看见延绵不绝的森林重影,走出草莓镇的大门——镇南神庙似乎受地震影响的损坏略轻微一些,并未见毁灭性的坍塌,但被植被侵蚀的程度却非常严重,几乎整个建筑都被茂盛的枝条、藤蔓和苔藓重重包裹,像一座会呼吸的绿色有机大三角块。
“好吓人,而且里面看起来好暗。”沛诚伸着脖子朝里面望。
森泽航却指着入口几处被踩塌的草叶说:“有人已经来过了。”
“詹姆斯?”
“应该是。”
“但是马不见了,”沛诚四下打量,说:“没有拴在外面,按照入口的大小,马应该也是进不去的,那怪马难不成自己跑了。”
森泽航摇摇头,沉思片刻说:“还是得进去看看。”
沛诚去拢了一些细树枝和干掉的枯叶拢在一起,将两块打火石凑在上方,“咣咣”地敲撞,完全不得章法。森泽航蹲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儿,忽地叫道:“有火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