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韵突然凑到霍真真耳边低声道:“这是李员外家的公子,李家掌管大宋将近三成的布匹生意,只是奇怪的是他家的二公子无心商贾一心扑倒在晦涩难懂的诗文里,倒是个清心寡欲的人。”
霍真真垂下眸子,睨了眼雅韵:“你倒是清楚?”
她话里带着玩味,雅韵轻咳一声,连忙解释:“我素来在京城无事可做,只能听些市井趣事打磨时间,这些都是下人讲给我听的。”
说到最后,她垂下眼帘,遮掩住眼底的失落。
霍真真略过她,指尖伸到半空,距那朵黑色花瓣不到一寸的顿住,温声道:“妗儿,今日我初次看到双生牡丹实在好奇,可能碰一碰?”
“若是姐姐当然可以。”雅韵神色认真。
霍真真听罢指腹便碰了上去,花瓣触感冰凉光滑,她装模作样的花瓣上摸摸,茎秆上碰碰。其实和其它花种并无区别,至少在霍真真眼里是这样。
她见惯荆州的风沙,若问她更喜欢的那也应该是兵法刀枪。
只是这小哭包低落两个字都快写在头顶了,头一次相识不想她太难堪,霍真真倒是第一次这么变着法耐着性子哄人。
“这是你亲自栽种的?”
“姐姐可还喜欢,这株牡丹的□□要比其他的更加粗/壮些,它要承担两朵花的重量。”雅韵说起牡丹又变得眉飞色舞。 她凑上去:“而且你看,这两多黑白花身形也并不瘦小,依旧是那般雍容华贵的姿态,当真是神奇。”
“不是花神奇,是你神奇,若没你精心呵护,它们又怎么会成长成如今模样?”
“姐姐...”雅韵脸颊泛起薄红,神情娇羞,第一次听人这么夸自己,心底的欢喜快要溢出来了。
明珠姐姐真好,她好喜欢。
她鼓起勇气仰起头,恨不得将自己知道的关于这株双生花的事情全告诉她。
然,意外丛生。
雅韵的后背有股力道袭来,重心失控,一瞬间她头脑发懵,眼前的视线变得朦胧,心跳加快。
来不及尖叫,腰间一紧。
没有摔倒!有人扶住了她。
好半响,她的心率才平复下来,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还好吗?”
是明珠姐姐?
“混账东西,是看不见这里有人?连郡主都敢直接撞上来?春兰,给我把这畜生下巴卸掉。”
“饶命!郡主饶命!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方才是被石头绊倒的。”侍女咚的跪在地上,不停磕头求饶。
“饶——”
......
春兰干净利落的出手卸掉。
耳边聒噪的声音逐渐消失,霍真真无视周围的视线,只是松开握紧的手,轻声道:“无碍了,莫怕。”
一个莫怕,雅韵本就按捺不住的泪水,唰的一下流了下来。
今日...当真是丢尽了颜面。
霍真真重新将她搂住,冷厉眸光一扫而过,冷声道:“想必真心赏花的早已观赏过了,看热闹的也不必多留,该散就散了吧。”
面无表情的一字一句的将意思传达到每个人耳边,嗓音是前所未有的凉薄,在场的人皆是一怔,这才想起,这位是从荆州回来的郡主,是自小在军营长大的女子。
没几个人敢继续逗留,见识到她随身侍女卸人下巴的样子,这已经是她今日处罚的第二个了。在场的没人想去触她霉头。
看热闹可以,但热闹要到了自己身上,只会避之不及。
不到几息的功夫,裕园便静了下来。
霍真真长叹口气,无奈道:“现下人已经走得差不多,别哭了,嗯?”
“今日过后,燕都不知要该如何传我了,就看在我今日也算对你贴心的份上,别哭了?”
就在她的耐心快要消耗殆尽的时候,啜泣声终于停了下来。
“抱歉...我也不知...为何今日..眼泪总是止不住。”雅韵断断续续的说着,嗓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
“是我今日不...”霍真真的话忽的停住,拧眉厉声道:“谁在后面,还不出来?”
紧皱的眉心在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时松开了。 她气笑了:“倒是没想到,克己守礼的江大人还会听人墙角?”
江书砚沉默不语。
“怎么?听了这么久也不离去,可是有什么教导?”霍真真难得生了几分怒意。
这人藏在后面把什么都看的明明白白的,甚至若不是她方才察觉,他都不打算出来。就那么想看她出丑?
这下三滥的手段,在她眼里和荆州的险恶只能算是天壤之别。
只是可惜了那株牡丹。
霍真真一反常态耐着性子哄,也是因为雅韵一直没抬头去看,那株双生花再那侍女撞她的时候,霍真真急于救她手下力道失重,已经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