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已经写得很清楚了。”
“……只是一场突发事件,而我已经妥善地做出了处置。”
芙洛拉笑了两声,然后继续说道,“这么生气做什么?还是说,您因为我昨天的不敬而愤怒?”她露出略显惊讶的表情,“我以为您早就习惯了。”
关于怎么跟尤金认识的,她对此印象深刻。
身为克雷伯格的一员,在很小的时候,她就被父亲要求与皇室的孩子交好。
礼仪无可挑剔,容貌秀丽雅致,于是在聚会上,芙洛拉总能轻而易举地成为视线的中心。
在某个举办赛事的马场里,母亲将一个孩子塞进了她的怀抱。
“帮妈妈看好她。”
说完这句话,玛德琳就行色匆匆地离开了。
火焰般的红发,灼烈地流淌在芙洛拉环起的手臂间,鲜艳得让人移不开眼睛。温热的,柔软的,纤细的身体紧紧依偎着她,裙装上的宝石装饰硌得身上生疼,“她”埋在她的肩上,那一块布料很快有湿润的触感传来,女孩紧紧搂抱着她,小声地抽噎。
“……你还好吗?”
芙洛拉听出她的嗓子已经哑了。她斟酌着询问,右手有节奏地拍打着女孩的后背,将声音放得温柔,“母亲将你交给我照顾,我是芙洛拉,你叫什么?”
“我可以帮到你吗?”
渐渐的,安抚奏效了,当然也可能是她哭累了。
她竭力止住哭声,只有胸膛时不时地震颤,效果并不好,连带着喉咙里也压缩着轻微的哭腔,似乎随时都可能爆发出来。她很小声地回答,“尤……尤金。”
……
男孩子?
***
芙洛拉站在监理会理事专用的电梯里,缄默不语。
进入电梯前,她发现尤金可能刚从训练室回来,没有穿西服外套,两条战术扣带牢牢箍住胸膛,看得出来勒得很紧,胸肌被勾勒得非常饱满,显得腰肢也很细……
芙洛拉感到一阵难言的烦躁。 她有预感,今天可能很难从办公室里脱身。
其实没有必要将一切都托盘而出,芙洛拉这样想着,她会用一个谎言掩盖掉真相。
在无声的寂静中,古怪的香味升腾,快速充盈在了电梯里,触及电梯箱最上方镶嵌的微型警报器。灯线瞬间灭掉,令人不安的红光穿透玻璃,在镜面的反射中旋转。
一片并不清晰的暗红。
她听到了轻微的翕动声,像是虫豸爬过发梢。第六感在疯狂预警,下意识地往后靠,一条缎带般的肉触手抢在金属墙体之前贴住了她,从背后裹住了她的腰部。
狄安特识别到空间内存在危险个体,向上运行的电梯被迫截停。
尤金的办公室位于顶层,而他们现在停留在了办公楼的中部。
不祥的暗红愈发粘稠,连面前的人形都在视野中变得模糊,更多口腕垂在地上,没有目的地游走。它们通体呈现血红色,形状宽大,蜿蜒拖在地上时,如同落地的帷幔。
触手滑过的地方都被留下湿滑的粘液,很难站稳,芙洛拉跌进口腕组成的肉海之中,尝试抓住其中一只触手,试图爬起来。
失败了,触手从她手中滑走,她被迫坐回原地,屏住呼吸,下颌绷紧,感受刺痛从紧咬的牙槽跳向另一处,眼轮匝肌控制不住地抽搐。
尤金植入的异种细胞,深海种的冥河水母。
“你……”
芙洛拉蹬了蹬脚,一只触手顺势爬上,扯住了她的脚腕。
“好吧,确实如你所说,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所以,我决定换个方式。”
仿佛放在宝石上磨砺过的、醇美优雅的嗓音,在她面前响起。在人类的认知里,它毫无疑问是闪闪发亮的,动听如塞壬的歌喉,美妙如最甜的葡萄酒,只是聆听,便能带来潮湿丰美的欢愉。
唯有在灵感超过危险值的疯子耳中,它才会揭开面纱,显现浑浊淫恶的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