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太太这替人尴尬的毛病就犯了。
搞不好今天家长会结束,还要上演许罂讨好任课老师这一幕。
她无意识地转着手指上的钻戒,“就别想着把继子成绩提上去了,有这功夫,不如多琢磨琢磨怎么把自己捯饬得好看一点。女人啊,还是自己最重要。”
许罂觉得邵太太要是换一种语气讲,会非常有道理,她点了点头:“我觉得该琢磨的人是你吧。”
后座的家长差点噗嗤笑了出来,这替人尴尬的毛病不得不犯。
许罂不比邵太太好看多了,审美也高级多了?
旁人都能看得明白,有些自恋的邵太太却是看不明白的。
她自认为自己的衣品非常优越,不然也不至于在圈子里混出地位。
她睨着许罂道:“不过我们家邵元学习特别自觉,我平时忙工作,都不怎么管他,他每天到点自己就坐到写字桌前了。”
“哎,那陆辞确实是不一样的。我基本上没看过他学习。”许罂故作忧虑道,“不过无所谓啊,你不是说不用把心思放在这方面么?不在意过程,自然也无需在意结果。” 许罂不知道邵太太炫耀个什么劲儿。
邵元是个好孩子,不然也不会被评为班长,但他的自觉不足以成为邵太太忙到忽视他还引以为傲的理由。
她们的交谈并没有刻意压低声线,不止后桌,侧桌柏嘉瑞的家长也看了过来。
之前他们家孩子和他讲述运动会上许罂的事迹,他还以为有添油加醋的成分在。
如今亲眼一见,才知道柏嘉瑞并非夸张。
眼前的女人思维活络,口齿伶俐,眼波流转间尽显灵动,让他不由脑补出许罂在运动会上的风采。
邵太太显然不信:“说得轻巧,你当真没把心思放在这上面?骗谁?”
许罂微微一笑:“不骗你啊,我顿悟了。”
神特么顿悟了。
邵太太不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许罂补充道:“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人生就是一个不断顿悟的过程。”
“……”
柏嘉瑞溜进教室,从后方的储物柜里拿篮球的时候,隐隐约约听见邵元妈妈和许罂的交谈,心中暗道不妙。
他出门后直奔邵元而去,“邵元邵元,你妈妈好像……挺看不起辞哥后妈,出言不太友善。”
“你说什么?”饶是知道自己母亲的性情和为人处世,邵元的眉头仍旧深深蹙起。
许罂于七班有恩,他对许罂只有感激,他母亲的认知是不是还停留在过去满学校谣传陆辞恶毒后妈的阶段?他们都多久没有交流过,她凭什么凭有限的、过去的认知去伤害许罂?
“你也别着急。”柏嘉瑞知道邵元不可能在背地里添油加醋,邵太太的行为不等于邵元的行为,“你想想,阿姨是很淡定的人,运动会也不见紧张,嫁给辞哥爸爸,平时肯定没少听一些不太好的话,可能她早已经见怪不怪,不会往心里去。等家长会结束,你代替你妈妈去给她道个歉就好了。”
“……好。”邵元情绪微微被安抚,他知道他要是当着他妈妈的面给许罂道歉,回去免不了一顿奚落,甚至争吵。但他依然觉得柏嘉瑞说得对,他应该找个机会替他妈妈道歉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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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次方走进教室,扫视了一圈,没有看到陆沥成,略感失落。
她今天路过七班那层楼,隐隐约约听到林靳言他们在说陆沥成会来开家长会,但因为隔了点距离,听得并不真切。
转瞬一想也是,陆沥成领导着一个极其庞大的集团,怎么可能会舍弃利益来参加家长会?
既然陆沥成没来,那么许罂肯定来了。
n次方很快在家长中找到许罂,嘴角诡异地弯起。
——这其实是她发自内心的喜悦。之前许罂拒绝来学校见她,让她心里很不舒服,没想到许罂随口承诺的陆辞会成为一匹黑马,竟然成为了现实,这让她心情大好。
但n次方一向冷着张脸,她的五官又是严肃的风格,所以翘起的嘴角就显得很诡异了。
审美不同于常人的邵太太却一点不觉得诡异。
因为她以为n次方是看见了她,而非坐在她身侧的许罂。
邵元这次数学一如既往地发挥稳定,位列班级前三,班级前五十。
果然,n次方念了班级前三的学生姓名和分数,进行表彰。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n次方紧随其后开口表扬:“这次月考,我要着重表扬一下陆辞同学。”
邵太太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她听见了全体家长的唏嘘惊叹。
n次方总结完数学,语文老师进来,同样笑容满面地看了一眼许罂,然后道:“我想着重表扬一下陆辞同学。”
如同她们在课堂上的发言,家长会上也一样不约而同,像是安排好磁带的复读机。
邵太太这才意识到陆辞学习真的进步很大,也意识到任课老师看的是许罂而不是她,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她刚刚还让许罂不要把心思放在陆辞的学业上,一切只会是徒劳。
刚刚许罂还跟她说,她顿悟了。
还说从来没见过陆辞学习。
这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