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翀一时间摸不清头脑:“那是……”
陆辞也不知道怎么和他们说,三个大男生这么往酒吧里一坐,接下来的剧本理应是对瓶互吹,不醉不归——说什么好像都显得他很矫情。
陆辞垂眸盯了会儿酒瓶,尽量简洁地开口:“我怀疑当年是我亲生母亲给我爸下了药,他们才生下的我。你们懂吗?好像我来到这个世界上本身只是为了实现别人的意图。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好像我就不该存在。”
说出来以后,好像更矫情了。
好在徐翀和林靳言是他肚子里的蛔虫,竟然能理解这种矫情。徐翀听后忙道:“辞哥,你千万别妄自菲薄啊!你要是不存在……不说别的,我们学校女生都得心死一大片,大家的生活都会灰暗不少啊!”
林靳言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没错,不仅全校女生喜欢你,同龄男生还膜拜你,我和徐翀也很需要你。怎么能说自己不该存在?”
陆辞神色微微一动,他们说的话确实很让他动容,但……真的和他说的是同一件事情吗?
林靳言其实理解陆辞的想法,继续道:“辞哥,你也不是个例,尤其是在我们这种圈子里。还有很多父母是为了培养家族企业继承人生的孩子,更有很多父母是为了给自己养老。每个人生下孩子的意图都不同,可能很多人都是出于自私的目的。你想想,我们班可是连家长运动会的参赛选手都凑不齐。又有几对父母是真心想养一个孩子,并且为他们好?别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像娱乐圈、豪门这种名利场,人和人之间的真心本就比纸还薄。所以,即使没有多少亲情,我却在乎我们的友谊。你们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林靳言直抒胸臆这么一段以后,陆辞一时无言,沉默后和他碰了碰杯,在矫情的道路上破罐破摔:“……我也在乎你们。”
徐翀闻言,顿时泪流满面地一拍大腿:“后悔了!刚刚竟然没开录音!虽然确实能感觉得到,但听辞哥亲口讲出来的感觉还是很不一样的……!”
陆辞表示自己没有带多余的纸巾,而且哄女生也就罢了,让他哄徐翀,这辈子都是不可能的:“你怎么这么矫情?……好吧,矫情的确实不止你一个……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终止这个矫情的话题了?我是在想,如果很多年前,和我爸发生关系的人是她就好了。”
徐翀想了想,总觉得哪里不对,弱弱地提醒道:“辞哥,那你就不是你了。”
陆辞沉默了会儿:“……又有什么关系?我爸他,这些年也不容易。”
说出来,他又后悔了:“算了,还是有关系的。”
他还是想来到这个世界上,拥有现在的家庭,成为陆沥成的儿子,还有许罂的继子。
徐翀不由得叹了一声:“辞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但我觉得吧,你现在过得好就够了。看看我们……唉。”
林靳言也跟着感叹:“唉。”
徐翀:“可怜的小白菜啊~”
陆辞心道这两位如今的情况确实也不比他好得到哪去,至少他还有许罂:“……行了,以后你们去讨好她,我不拦着就是了。”
林靳言眼睛亮起,所有的矜持、惆怅瞬间放下:“辞哥!这可是你说的!”
陆辞:“……”
他现在收回还来得及吗?
事实证明,已经来不及了。
林靳言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开始疯狂给许罂吹彩虹屁。
陆辞真是服了,这个语文作文八百字都写不满的人,怎么吹起彩虹屁来如此得心应手,写个八千字都不带卡文的?直接变成一代文豪。
林靳言表示:“我也不是对谁都吹得出的,我这是真情实感。辞哥你等着啊,吹完你后妈我就来吹你。”
陆辞:“别了。还有你能不能以后再说,今天晚上别打扰她。她有点事。”
林靳言满口应下:“好的,那我明天再发。”
于是他的战地从微信聊天框转移到手机备忘录了。
陆辞:“……” 他不禁想,今天到底是谁来宽慰谁的?
怎么他一个求安慰的人,最后变成了安慰别人的人?
还把许罂交出去了……
偏偏这俩二货在不醉不归后,还发了条喝醉状态下的朋友圈动态。
照片里,昏暗的酒吧中,一桌的酒瓶子,明显是在酒吧。
他们屏蔽了许罂,却被江淮看到了。
江淮发消息问陆辞:“今天晚上你去哪儿了?怎么没来学习?”
陆辞知道回避不过去,如实答道:“酒吧。”
江淮问道:“为什么没有喊我?”
陆辞:“我以为你要学习。”
江淮:“真的是出于这个原因?”
陆辞沉默了。
这段时间以来,江淮除了比他多学了一些竞赛的内容,其他时候,他们学习进度是同步的。
就算江淮已经把一些知识点掌握,也会停下来等他。
哪怕他说下次的目标是超过江淮,也只是说着玩玩而已,江淮也不可能因此放弃教他。
陆辞今天之所以没有喊江淮过来,是怕勾起他那些不太愉快的回忆。
他至今记得那天在走廊,提起了他们的母亲。
无论如何,他现在的现状和江淮比起来,已经称得上是很幸福了。
但显然,江淮对此是介怀的。
他不介意陆辞和他提起母亲,他介意陆辞因为这个原因没有向他吐露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