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到底是龙恩浩荡。”连秀才将手举在肩头打了几个拱,少不得盘算起他儿子和仙哥日后结伴之事,“眼下两个孩子都还小,回头等仙哥周岁,叫你岳母领着你兄弟去和仙哥玩耍,两个人虽隔着辈,年纪相当,日后定能玩到一处,兴许还能一处上学读书。”
池镜心里好笑,还真叫玉漏说准了,“还早呢,就是启蒙也是五六年后的事了。”只怕再坐下去,又勾起连家的贪婪 ,便藉故告辞。
秋五太太忙赶来留他吃饭,如论如何留不住,心下十分遗憾。不过想到明日要到池家去,须臾又高高兴兴将那些东西收捡起来。
又近傍晚,马蹄哒哒地往家踱,不疾不徐的。池镜没想早回去,黄昏时候到家正好,捱不了多少时辰就是晚上,免得早回去了干坐在房里,和玉漏面对面,在心里暗数时辰,那才是煎熬。
回去时碰上玉漏放着帐子在换衣裳,白天应酬了府里送礼来的人,不得不穿戴起来,这会人散了,迫不及待松懈。池镜静悄悄地进屋,看见纱帐内模糊的影,背对着跪在铺上,一条细细的带子由两边胁下勒过来,在纤细的腰上打着个结。
其实早看过了,可不知道为什么,隔着帐子,反而有种从没见过似的好奇,像是头回看见女人换衣裳,两眼盯着她的背,希望她转过来。
玉漏转过来了,系着斜襟的衣带,瞅见他吓一跳,“你几时回来的?一点脚步声没听见。”
“刚进来。”
“外头用过饭没有?”
他摇头,玉漏撩开一片帐子,“那叫丫头摆饭,我吃过了。”
池镜没去,反而走来拨开帐子,将自己也罩在里头,望着她系衣带,咬着下嘴唇笑。
玉漏给看得不自在,觉得坠着的那片衣襟有些危险,忙系完下头,又拉着系上头 ,越急越系不好,却装得淡然,“你把帐子挂起来。”
他没动,攒着眉笑,去接她的手,像是要帮忙,“怎么笨得这样,衣裳也系不好。”
然而三两下又把那带子掣开了,一把将她搂过来,感受她柔软的胸口贴着他坚实的皮肉。玉漏有点不好意思,因为里头那件抹肚还露着 ,将推不推地,“让我先把衣裳穿好。”
池镜仍搂着她不撒手,可以看清她颤动的睫毛,愈有点躁动,他的手捏着她腰上的软肉,“穿了又要脱,不费事?”
她嗔一眼,“天还没黑呢。”
他回头瞟一眼窗户上头的夕阳,“那就这样等天黑。”
蟹壳青的帐子乱堆在他两边肩上,天阴了似的,夕阳困在里头便昏了一层,像暴雨前还有点太阳,与世隔绝一样。他低下头亲她,湿漉漉的舌溜进她嘴里,极尽温柔,捏在她后腰上的力道也很轻,当她是朵云。使她有些飘飘然,仰着脸,不由自主地想倒下去。
他的嘴巴一时撤开了,用手抹她唇上的唾液,抹得两片嘴油润油润的,有些玩弄的意趣,“原来你喜欢我温柔点。”
玉漏没好意思承认,坐下去假装理换下来的衣裳,“你这一晌上哪里去了,请客的人打发人来催了好几趟,你难道没去赴席?”
他也不坐下来,就站在跟前,高高的,有些压迫的意味,“去了,临了觉得没意思,就走了。唐二在那里。”说着便引出下语,“唐二,你觉得他好不好?”
玉漏嗤笑一声,“他有什么好的?”
看见他眼睛里流露着暗昧的目光,才明白过来他是问什么。她不高兴起来。
“那凤翔好不好?”
像是一桩桩一件件在审她,早知道他表现的全部在意是假的,起码在床上,男人都不肯认输。她没答他,瞅他一眼,旋即眼波垂下去,咬着嘴巴赧笑。
池镜马上爬上来,将她揿倒下去亲,舌滑溜溜的,蛇一样缠在一起,这一慢,她鼻腔里的哼声也格外软弱绵长,使他也感到温柔的趣味。他摸着她的腮说:“我平日是不是粗鲁了点?”
玉漏委屈兮兮地瞪他一眼,“你又还知道。”
“你不说,我以为你喜欢。”
她的确是喜欢,可也架不住他回回都像打仗似的。
他几下将她外头没系好的衫子剥了,抹着那白腻柔软的胳膊,转头亲在那胳膊上,又温柔地啃咬。留下点唾液,暴露在空气里微凉,玉漏只得缩着肩,要躲不躲,怯生生的模样。他看了分外悸动,女人头一回也无非是这样子。 他也像是她头一回,怕哪里弄坏了她,动作格外轻。刚刚好玉漏忍着点痛意皱起眉,就看见对过窗户上有一轮月亮爬上来,又圆又明,温柔似水。
第115章 番外·月满(五)
◎下雨。◎
次日起来,玉漏莫名有些新婚似的喜悦与羞涩,总是避开眼不大看池镜,他睡在外头不起来,她也没好意思开口叫他。
还是金宝领着丫头们进来催促,“今日满月酒,都有客上门了,还不赶紧起来抱着仙哥到老太太屋里去。”
二人才肯起来,一看天色大亮,有暖风卷进屋内。园子里春意盎然,老太太特地使人来吩咐,要给仙哥穿得鲜亮些,连同两个奶母也要郑重穿戴。玉漏自然不能懈怠,也拣了颜色鲜亮的衣裳穿,描眉画黛,好不精神,和池镜分开两头,各自去应酬宾客。
亲戚家的女人都挤在老太太屋里,各自携了满月礼来,全都摆在桌上,玉漏一看那些金银玉器,唯恐一会她娘家送来的礼太薄,叫人耻笑,因此坐在那里有些惴惴的。
“三奶奶气色真好,可见月子坐得好。”有人夸赞,暗里是赞老太太体贴,不曾亏待孙媳妇半点。
玉漏马上接过话,“这一月我们老太太什么也不叫我干,只叫我在屋里将养着,再养不好,岂不是辜负了我们老太太的心?这一向也劳累了我们大奶奶,家务事都落在了她头上。”
人家打趣,“往后大奶奶生产就要劳累你了,妯娌间还客气什么?”
翠华只好坐在那里尴尬地微笑。
老太太坐在榻上,翘起下巴颏笑着,“满府里属我们这三奶奶最会说话 !”
有个不明底细的亲戚忽然问起:“怎么不见二奶奶?”
众人一时哑然,纷纷窥望老太太脸色。玉漏只得立起身,招呼着丫头摆桌子抹牌,打岔过去。摆了两桌,一下众人又松懈下来,有话可说了。老太太悄么和玉漏耳语,来的远房亲戚多,好些不知道内因的,免得她们多嘴问,还是将络娴叫来应酬一会。
玉漏便往那边院里去,园子里老远看见池镜,她竟有些初遇的羞涩,不知该走还是该立,却在那蔷薇花架前俄延了下来。
片刻池镜走近,掣着袖管子给她看,“撒了茶水,进来换衣裳。”
“又不是小孩子,这么不仔细。”她声音低低的,将笑不笑的样子,眼睛里还残留着一缕昨夜缱绻的余韵。
看得池镜心头发痒,刻意凑近,声音也放低了,“你到哪里去?”
“老太太叫请二奶奶去坐坐,免得那些不知事的亲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