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拿英式茶壶,把红褐色清澄的龙眼茶倒入茶盏。
叶应澜暂时不去想这些烦人的事了,走过去,招呼小梅:“一起喝茶。”
茶水有果肉的香气,滋味香甜,喝一口整个人心情都会变好,叶应澜抬头:“好好喝。”
“真的好喝呢?秀玉,我要学。”小梅说,“回家煮给小姐喝。”
“很简单的……”
吴经理从外头走进来:“大小姐。”
“把五姨和应昊送走了?”叶应澜问。
“是,已经上船了。”吴经理坐下。
小梅给吴经理也倒了一杯龙眼茶:“吴叔,喝茶。”
吴经理一口喝下:“她说回去马上跟她舅妈和表哥们商量,我让她带了一封信给你钱叔,先期的事,让你钱叔帮忙。我也不可能一开始就去常驻巴达维亚,咱们这里以旧抵新业务才刚刚开始呢!”
叶应澜捏了捏眉心:“可不是?不过现在第一辆车就有过不去的坎……” “大小姐,万事开头难,再说也不是每一辆车都这样,不能因为一辆车,而停滞不前吧?除非每一辆都这样。要是每一辆都这样,那只能证明咱们这里修车师傅没本事。”吴经理说道。
叶应澜被他这么说,不禁笑起来:“您说得是。”
主要还是自己经历得太少,所以这点事情,就成了心头的石头。
吴经理喝了一口龙眼茶,想起一件事来:“大小姐,越来越多客人,走的时候要带秀玉做的糕点。”
“不是已经准备了带走的糕点了吗?”叶应澜问。
“就一小包,不够啊!那些客人想买。”吴经理说,“我想着,索性把茶水一角给了秀玉和云娘,让她带着人经营下去,咱们车行也算是跟秀玉买,卖车的伙计签单就好了。客人也可以跟秀玉她们买?也省得我还得每天看秀玉和云娘报账。”
“可以。小梅,去把秀玉和云姨叫过来。”
小梅去把秀玉和云娘叫了过来,吴经理和叶应澜跟两人说了他们的想法。
叶应澜认为索性把中午饭也包给她们,索性按照每天几个人准备。有特殊要求,另外加钱。这样车行依旧卖车,她们算成了一份小生意。
秀玉看向小梅:“大小姐说不想要股份,我想着是不是小梅能帮我们记账,小梅读过书,还是一直替大小姐做记账的,她要是能帮忙,那是最好的。”
叶应澜笑,秀玉爹没染上赌,秀玉娘没死的时候,也粗粗过一些书,识了几个字,她自己记个账总归是没问题的。她这么说是想跟自己坦诚,怕自己给了她这么一个有稳定客源的生意,以后会生嫌隙,所以让自己的心腹小梅做记账。
“小梅,秀玉要给你一份收入。”叶应澜提醒小梅。
“我不要。”小梅说,“我在小姐身边有钱的。”
“拿着吧!你总不会一辈子做我的佣人。”叶应澜站起来,“你们去商量,我去车间再看看。”
万事开头难,不能因为一点问题而否认这个方案的可行性。现在上门来看车的人真的是络绎不绝,不过这个问题不解决,她这个心里是猫爪狗挠,难受!
叶应澜在车间待到余嘉鸿来接她回家。
“今天你开车,我累了。”叶应澜直接上了副驾驶,虽然没结果,但是硬想很费脑子。
而且这两天,他们之间刚刚开始亲密,他晚上老是缠着她,刚开始还好,现在知道她适应了,就死缠烂打,禁不住他又哄又求,他要什么,自己就给什么,太累人了。
她靠在椅.l背里,神色倦怠。
“怎么了?”余嘉鸿开着车问她。
叶应澜闭着眼睛跟他说事:“我知道不能急,不过可能我经历的事少吧?真的没办法让人不着急啊!”
余嘉鸿沉默了,她说的这件事,他知道怎么解决,这个解决办法属于上辈子的她。
上辈子滇缅公路上车子可谓万国牌,什么年代什么状况,什么牌子都有,全部用原厂配件,那还要不要跑了,叶应澜当时就问了,有没有缝纫机厂?
他们可不知道缝纫机厂还能做汽车配件,叶应澜就说了,她在星洲有个做缝纫机的客人,来修车的时候,对汽车很感兴趣,他们探讨过,后来这个客人在缝纫机厂给她加工了零件,一试还真能用。从此她有什么问题就找他了,也算是累积的经验。
当时重庆有从上海迁过来的缝纫机厂,她就去找了这家厂,要做这些备件。
缝纫机厂做那些部件兴许不如原厂的耐用,总比原厂漂洋过海来得简单吧?大不了就是坏得快修得快。
加上他们车行汇编的《各品牌卡车常见故障检修手册》算是当时路上一本修车宝典了,大部分车子碰到的问题都能解决。
他有办法解决她当下的难题,但是这件事却又要怎么告诉她呢?
当时重庆的那家厂,几个部件一直做不好,叶应澜头疼,她写信给那个做缝纫机的客人,那人知道后,不顾路途艰险,辗转而来,跟叶应澜一同去重庆的那家厂,跟那家厂的人沟通工艺,解决了难题。
那时候知道难题能解决,他高兴,听她叫“谢大哥”,他心底泛酸。 他现在冒然跟她说去找协同记缝纫机厂的少头家谢德元,她肯定会觉得很莫名。
谢德元?那个穿着西装戴着眼镜,跟她一起待在机床边,有说不完话的男人。
余嘉鸿看着身边已经睡着的叶应澜。
他该以何种身份去找这个人,然后把他介绍给叶应澜认识呢?
车子进了家门,叶应澜睁开眼:“我睡着了?”
“好些了吗?”
“好多了,走吧!去吃晚饭了。”
他们俩一起去主楼,嘉萱看见叶应澜叫,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