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儿子有自己的生活圈,爱念书又爱打球,把日子安排得很紧凑,于是,他便也以为一天到晚不在家的女儿把自己安排得同样精采。
直到前年她二十二岁生日当天,他心血来潮,中午返家找女儿吃顿庆生饭,迎目却看见她一睑死白地躺在床上昏睡。听女佣说,她心情不好,服了安眠葯,已经连睡了两天,而且这样的事在她身上,已经算家常便饭。
看见女儿不正常的生活作息,他才警觉事情有异,更进一步追查之后,越查越心惊。
可悲啊,女儿长到二十四岁,他却连她这二十几年来在过什么生活、交什么朋友也不清楚。
祁连回望向老朋友。这样的家私,实在难以启齿。然而,老锺家里也有一个同龄的女儿,他真的很想听听别人是如何与子女相处的。
[老锺,说出来不怕你笑。”祁连微微一叹,脸上岁月的痕迹突然变得深刻无比。[前两个月我硬押著小蔚去看过心理医生了。”
“嗯。]锺老有些诧异。他只是听子侄辈无意间谈起,祁家小姐状况精神不太稳定而已,倒不知道已达就医的程度。
“医生是说,她有神经衰弱的情况。在二十一世纪,神经衰弱本来就是现代人的文明病,只是她的状况比一般人还要严重一些而已。只要生活起居正常,心情保持愉快,就没什么大问题。可是”
“可是什么?”锺老听了前头一段,还来不及安慰,怎地后面又话锋一转,接上了一个“可是?”
“小蔚最大的问题,在于她毫无一点面对挫折的能力。”
“怎么说呢?”锺老听得一头雾水。
“她那些酒肉朋友,都是冲著她有钱,也肯花钱,才眼巴巴贴上来的。她如果在外头遇到什么不如意,回家吃颗安眠葯或缜静剂的,蒙头大睡一场,等她醒来,那些猪朋狗友怕将来没了金主,早替她把事情办得妥妥贴贴;再不然,有什么麻烦找上我这儿来,我也早打发了。对小蔚来说,她所要做的,只是回家吃颗葯睡觉,长久下来,她根本对正常的人际关系,和处理挫折的能力完全没有概念。]
“我了解了。”锺老连忙问:“医生有没有说,这种情况有何后遗症?”
“后遗症就是,她既然不擅于面对挫折,心理防备就比常人脆弱,将来如果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故,旁人又没办法帮她处理的,她会崩溃得比一般人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