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御骋又道:“你们方氏成立近五十年以来,多次与人合并,又拆伙,历代接棒人又是在二十出头的年纪掌实权,并且不留情分地汰换元老,给一笔退休金叫人走路,为了革新不惜大肆破坏,结了不少怨气。自从你接位后,年轻气盛也得罪过不少人,只要是私生活不检,或背地里搞七捻三的人,全被你当众唱名给予难堪。仗着跆拳道四段、空手道三段的身手横行至今,即使被人派打手警告,也在打得人落花流水之余上门去嘲笑他人专派软脚虾供你当沙包打。”可以说打方筝十八岁接近公司业务,步入社交圈以来,因着年轻气盛,干过不少天怒人怨的事,虽是伸张正义,但欠圆融,难怪被人恨之欲其死。
哇!这老兄的金口难得一次掉出那么多话,也确实是将她查得好清楚呀,在她二十一岁以前确实做过不少结仇的事,的确是仗着年轻气盛,不过近三年来她的“气”已被磨得差不多“尽”了,也终于明白那些被富家公子玩弄,甚至搞大肚子的小女生,其实没有表面看起来的无辜可怜;如果她们不曾妄想飞上枝头,所以用献身、怀孕来当手段,哪会有那一步的结局?只不过其“牺牲”并没有换得婚姻宝座而已,各须负一半责任啦,所以她没再鸡婆下去了。但仔细结算下来,中青生代的小开们恨她的人的确不少。没法子,她鸡婆嘛!
至于方氏所结下的怨,就只能怪元老们太食古不化。没有前瞻性的眼光,只会死守成、不创新,拼命否决每一任新官的三把火,干脆,火把率先将他们烧个精光;历任合伙人也是相同的原因与下场。 实在是习惯了女人的爱慕,对于来势汹汹的男人,她不知道怎么去猜测其心思。也真是奇怪了,她这种中性女子,也会有魅力让男人来拜倒吗?
风御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如果他存心占领她的所有注意力与思维在今夜,他办到了。
月夜沁凉的风,拂面而来的,可是阵阵若有所待的期盼?
嗤笑了几声,对星月独酌,想起两个月前在俱乐部说过的话
春天,是发情的季节
她怕是遭报了呀!
方筝并不认为风御骋有神出鬼没的本事,当然更不可能神机妙算出她每日行程的落脚处。
今日是星期天,犹记得星期五那日,他走出包厢时说“后天见”也就是今天;她每周唯一可以赖床的日子。但今天她没有贪睡的心情,更不否认自己在期待他可能会出场的方式。
未曾涉足过爱情领域的她,也许不明白爱情本身该有的步骤,以及合理的进行方式;或是将涉未涉时的迷惘踌躇,期待又怕受伤害,这些她都是不明白,也不甚深刻。
可是,一旦可能与她命中有交集的男人出现时,她会乐于去接受,进而体会种种未曾在生命中领略过的事。
性格中所存在的明快俐落特质,让她向来不退缩、不回避;即使是一场恋爱。
不管风御骋行迹有多么诡异,身分有多么神密,但大前提是,他不会伤害她。他对她而言是善意的,当然,如蝶起所暗示的,这人大概是黑道出身会令她有些困扰。也许世界上当真有些派系是以暴制暴、打抱不平的,但在她正义的天平上,她并不能接受;凡是黑道,总会以其势力做一些见不得光的营生,以求生存,不管它是否标榜正义、除邪。
虽然警方的办公效率不甚高明,但她们倾力支持警方所代表的正义,这是她性格中唯一无法妥协的黑白分明。她不见得是嫉恶如仇到底的,否则她不会认同孟观涛那一类的帮派少主,只是风御骋不同点在于他会走进她心中,也或许有机会与她成伴侣,那她的要求就会苛刻一些了。如果他正巧犯着了她的忌讳,也许她该就此抽腿,免得深陷;那是说,如果情况允许她掌控的话包括她的心。
不然,接下来的日子,她恐怕会挺辛苦的。
一大早的时光就在健身房中消耗体力,顺带胡思乱想度过。
终于气尽地爬去淋浴,楼下已有人在等她了;康婆婆过于兴奋的鸡猫子鬼叫。害她来不及吹干头发就被拖了下去。
实在是自大学毕业后,根本就没有年轻男子上门找她。而学生时代会来找她的,也只是属于“哥儿们”之流,没有半个男人存心不良,害康婆婆好生失望,差点以为她的二小姐这辈子没法嫁人了。
而今天,衣着俊挺有品味、性格有型的男人捧了一束白色海芋上门来,不用盘问祖宗十八代,康婆婆立即拖了男人进来,生怕他临阵脱逃似的。
方筝将湿发把到脑后,看清了来人正是风御骋,而一束白色的花空投到她面前,她直觉伸手接住,来不及看分明,他已风一般的立定她眼前。隔着一级阶梯,他们正好平视。
“像只落难的猫。”
“归咎于你的到来。”她甩了甩,湿发上的水珠波及方圆一公尺以内。
“哎呀!二小姐,你这是什么样子!快去吹干,我叫阿玉帮你打扮打扮。”康婆婆惊呼不休。
“婆婆,不用了。他大概决定接我去游泳吧!您就别费心叫人替我吹干了。”
“好好好,我去帮你拿比基尼泳衣,让这位先生看看你的身材”康婆婆往楼上走了几阶,突然又转过来问着:“对了,先生贵姓呀?”
“姓风,风御骋。”他浅笑,双手抱胸地上下打量运动衫下所谓的好身材。够高、够修长,但并不见得丰满可观。
“那你住哪儿呀?在哪儿高就呀?”
“住美国纽约。目前想在方小姐手下高就。”他的回答漫不经心,目光只锁定在方筝身上。
“哦,那么”
“婆婆,去插花,我与他出去外面谈。”她将海芋推到康婆婆怀中,领风御骋走出大门。 铁门外,停着一辆重型机车。
“你又离开雇主了?”
“对。”
“而且,想来当我的保镖?”
“对。”他伸手替她拨去发尾结集的水珠。
“我不懂你。”
“没关系,爱我就行了。”
“除非我清楚你的一切,否则我不会爱你,也不会有更进一步的交往。”
他笑,使劲一搂,她已陷入他胸膛的围绕中:“如果不是势在必得,我不会来台湾。”“你要我的一切,却认为我不必知道什么,蠢蠢地跟着你就是了吗?”没有挣扎,她从容地问。
“不。我会让你知道,只是一直没有充裕的时间,我们都忙。”他缓缓低下面孔。
方筝心一凛,屏息低问:“你要吻我?”
“是”来不及说完,他的唇已被吻住。
化被动为主动,方筝享受主导一切的优势。
不明白的事一向非弄明白不可!上回吻得草率,这回有机会,她想知道两人之间有没有天雷勾地火的感觉;听说命定的伴侣都有一种奇异的契合,在接吻时迸发热力。
很热,有些晕眩感。他的心跳撞击她耳膜,自己的血液脉动轰声作响,流窜在两人之间。
她在窒息前退开,直视他幽深的眼眸,其中情欲的激流令人脸红,相信自己的双眼也平静不到哪儿去。
“你抢了我侵略的权利。”他低语。
方筝赖皮地扬眉,抬起右手食指轻点他唇一下:“秀色可餐。”
“我的荣幸。”他搂她腰到机车旁,跨上去启动。
“去哪儿?”
“找地方聊天。”
这是他们正式为交往跨出的第一步,就从了解他开始。
方筝跨坐上去,搂住他腰;如同他急驶的速度,她迈出的步伐也没有退回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