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蓦然抬首睁大了眼睛。
宋令璋从来都是一个聪明人,只听姜砚这样一句话,他便知道自己跟着对方偷师学艺的事情已经被这位安武侯发觉了。但是,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姜砚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甚至有意教导他一二。
这种机会他怎么可能往外推脱?无论对方是随口指点还是真心传授,他都得把这件事情给坐实了。宋令璋毫不迟疑,一撩衣摆俯身屈膝端端正正跪下来,双手交覆于地,以额覆手行了大礼。
“承蒙侯爷厚爱,令璋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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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砚虽然老于世故,但也是德高望重的一代名将,他既然答应了要教导宋令璋,自然会将此事放在心上。于是自从那日答应了宋令璋之后,他便当真如同教导自家子侄那般将宋令璋带在身边指点。横竖此事之于他,一则是照拂故人之子,二则也能与这位权倾朝野的宋督公结个善缘。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之。
更何况,平心而论,教导宋令璋对于姜砚而言不仅称不上什么麻烦,甚至可以说是乐在其中。或许是因为镇南侯府的血脉于此道上确实是有些天赋在,宋令璋悟性极高一点即透,姜砚只随口点拨,对方便能触类旁通。指点这么一个天资聪颖的晚辈实在是令人心情舒畅,姜砚心中满意,不由得愈发尽心尽力。
姜砚悉心教导,宋令璋自然也会有所察觉。安武侯虽然未曾提过收徒之事,但其实已经将自己所学倾囊相授,只是对方不提,宋令璋也不敢贸然向对方拜师,生怕自己过于唐突得罪了先辈。然而他二人之间虽无师徒名分,宋令璋在姜砚面前却是始终规规矩矩执弟子礼,做足了尊师重教的态度。
姜砚是三军主帅,宋令璋又手握兵符,他二人位高权重,一言一行都会被手下人所关注,两人的对于彼此的态度变化自然也落入旁人眼中。不过几日,魏朝便先忍不住了,抽了个空闲向宋令璋打探道:“不知宋大人打算何时向姜侯正式拜师,我可否有幸前去观礼?”
他是真的很尴尬啊!三个人议事,那边师徒二人教学相长桃李春风,单单他一个外人在旁边格格不入。大家同在军中,从前又没有什么过节,何至于如此将他排斥在外!
宋令璋闻言,却只淡淡一笑:“魏大人说笑了,我不过是承蒙姜侯提携,平日里受其指点罢了。至于说拜师一事,令璋万不敢有此非分之想。”
魏朝:“……”你是宋督公,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姑且这么信罢。
宋令璋也不愿意和旁人多说此事,他摩挲着手中那张从京中寄来的信笺,索性转了话锋问道:“不知魏大人可有书信要带给家里人?探事司往来传递信报,魏大人若是有家书,也可一道捎去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