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看到她挺直的背影,她柔顺的秀发,他不知她是怎样的状态,更不知她是怎样的神情。
是审判吗?
祁尚攥紧了纸条,抿唇垂眸。即便是要打他,骂他,他也会去的……
放学的人流量尤其的大,毕竟对学生来说,放学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一群又一群的学生欢呼雀跃的往校门口的方向去,祁尚逆着人流往旧体育场的方向走。
因为成功校友的资助,华盛高中建了新的体育馆,旧的便要拆了,要作别的规划。
体育场的外边拉起了黄条警戒线,四周没有一个人。空阔的体育馆没了往日的热闹,没了灯,里边空阔而幽暗,只有几缕夕阳倾斜投入,落下橙黄的光彩。
祁尚走入幽暗,等待审判。
与祁尚不同,他去哪里都没人发现,悄无声息的就能走。而孟舒窈要回答过无数人,怎么反方向走?要去哪里?不回家吗?是有事吗?要帮忙吗?
等她应付完,来到体育馆,夕阳更倾斜了。
她走入体育馆内,只见清俊的少年直挺挺的站在空旷的场内,头低垂着。神态空落,背脊薄薄的,却异常板正。
孟舒窈眯了眯眼,祁尚瘦是瘦,但他瘦得别有一番韵味呀。柔软但有韧劲,果然就跟嫩柳枝一样。
听见她靠近的声音,他也不敢抬头。两人就这样对站的,沉默了许久。
孟舒窈扫过他鼓起的口袋,率先开口,“你可真是做了不得了的事情呢。”
“对不起……”少年的头更低了,板直的脊背弯了下来,“求求你,不要告诉我妈妈,不要告诉老师……”
他做不到无法再见到她,忍受不了那样的痛苦。
他似乎真的害怕极了,轻薄的身体微微抖瑟。
让孟舒窈都不禁再次心疼起他来了——
——心疼他太有道德太多底线,偷拿垃圾,这才多大点事儿,就值得他苦苦压抑自己,唾弃自己,甚至厌恶自己。也不知道他是怎样的心惊胆战,是如何恐惧,又是如何的煎熬。
羞愧,内疚,唾弃自我,检讨自我,这样的内观自省在孟舒窈内心没有存在过。
“真的很对不起……”少年背脊更弯了,再次诚恳道歉,“求你不要告诉他们……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其实不是的,他想说的是:不要讨厌他,请……不要讨厌他……
他可以忍受不被她注意,只要能默默看着她就好;他可以忍受她的远离,排斥;可他无法忍受她心底会讨厌他……这样他会疯掉的,没有她,他本就暗淡的人生似乎没有了意义,没了色彩……
他睫毛可真的很长呀,跟着抖瑟的身体颤抖,宛如留在在花间,翅膀绮丽微微扑朔的蝴蝶。
都什么时候了,他在诚恳道歉,她还在观看他的美色。孟舒窈心想,如果去做心理检测,都怕自己个松懈,查出自己是反社会人格障碍。
“做什么都可以吗?”孟舒窈问道,她跨步走近,“如果是要你答应为我无条件做三件事呢?”
答应她三件事,她……她是愿意原谅自己?!
祁尚抬起头,错愕又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对视那一瞬,孟舒窈的心猛地一跳。少年眼尾湿润猩红,他的唇间还隐约残留着她的口红,微颤的长睫遮掩了眼眸,增添了哀愁,小心翼翼的看着她。或是羞愧,他不敢与她对视,眼帘一落,很快就又将头低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