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周庭宴进来半小时,秦濯骂了他三十分钟。
“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为什么不回我消息?为什么不早点来?”
“你有事的时候,我哪次不是第一时间冲过去?你呢?我都快死了,你竟然在家搂媳妇睡觉!”
“你知道我刚才多尴尬吗?老子这辈子第一次用尿壶这鬼东西,还是一个女人拿着,卧槽,你知道她眼睛盯着……靠!”
“周庭宴,我恨你,老子要跟你绝交!”
秦濯把刚才的奇耻大辱,全发泄在周庭宴身上,想到孟糖那目光,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平时看就看了,他对自己很有信心,偏偏在解决三急那么尴尬的时候。
以后他怎么面对孟糖?
他的一世英名,全毁了!
他不爽就乱找茬,指着周庭宴的衣服吐槽,“你穿的什么玩意,毛衣配运动裤,人模狗样的禽兽。”
周庭宴一直没打断他,任他发泄,任他骂,这会儿倒是解释了一句。
“简橙早上穿的,她没衣服穿,就穿了我的。”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毛衣是买来居家穿的,裤子是早上跑步时穿的,搭的挺好啊,秦濯应该是嫉妒。
“简橙就穿了一会儿,夫妻之间换个衣服穿怎么了,哦,你没老婆,你不懂这个乐趣。”
秦濯:“……”
真是活久见,有一天他竟然能吃到周庭宴喂的狗粮,谁敢信?
周庭宴显摆完衣服,拉拉外套,把毛衣挡去半边,开始帮他分析问题。
“你之所以这么生气,就是不知道以后怎么面对孟糖,其实这事,你倒也不用担心,等你出院了,估计你也见不到她了。”
秦濯还想骂,闻言一愣,“什么意思?”
什么叫见不到孟糖了?
周庭宴今早来的时候,孟糖跟他说了秦濯出车祸的过程,所以他知道,他们两就解除婚约的事达成一致了。
“你以前再怎么冷落孟糖,她都没放弃你,这次,你几乎没怎么劝,她就主动找你谈了,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
秦濯自然知道,说明昨晚米珊的事,真让她伤心了。
“你觉得,解除婚约后,她会辞职?会躲着我?”
周庭宴没说话。
秦濯倒是不信孟糖会辞职。
现在的工作,孟糖做的挺好的啊,没抱怨过,干的也挺有劲,如果她不想回阳城,在他那上班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
“简橙跟周聿风纠缠了二十多年,闹掰了之后也没躲着他啊,现在还成一家人了,孟糖喜欢我可没那么久,不至于躲着我。” 话头上来,秦濯只顾着反驳了,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提了周聿风,赶紧道歉。
“不是故意的啊,我就是说这个事。”
简橙跟周聿风的那些年,确实真正存在,周庭宴没办法抹平,倒是没生气。
“孟糖跟简橙不同。”
孟家在江榆市不显眼,但回到阳城,却是阳城首富,孟糖是阳城首富的小千金。
周庭宴看向秦濯。
“孟糖是被家里宠着长大的,父母,哥哥姐姐,全都宠着她,她长这么大,只在你这受过委屈,你就是她人生唯一的坎,她踏不过去,就不会再想见你。”
“简橙……她奶奶过世后,家里都偏简文茜,她的日子不舒坦,连周聿风也负了她,这样的坏境里,她依旧扛过来了,哪怕遇到当年的事。”
话到这里,周庭宴顿了下,目光望向窗外,沉沉的暮色卷着让人压抑的黑。
“孟糖比不上简橙,再大的坎,简橙都能自己迈过去,孟糖自己迈不过去。”
“我不是说孟糖不好,就像你常说的,环境使然,孟糖有回头路走,她累了,有家人做后盾,简橙没有。”
病房里,沉寂的安静维持了很久。
半响,秦濯才幽幽道:“你说那么多,中心思想是什么?”
周庭宴:“夸夸我老婆。”
秦濯:“……”
周庭宴坐在椅子上,放下交叠的双腿。
“秦濯,婚姻这种事,我不能干涉你,毕竟是你自己的人生,但是作为兄弟,我想跟你说两句话。”
秦濯收敛滑稽的神色,转头看他。
周庭宴:“第一件事,米珊这个人,你最好尽快解决,她明知道昨晚是我组的局,她还敢闹,说明她笃定了,出再大的事你都会保她,她有恃无恐,你如果任由她这么闹下去,早晚得出事。”
秦濯不说话,他昨晚特意送米珊上楼,就是想警告她,但两人谈的不是很愉快。
周庭宴再说第二件事。
“如果,你动了结婚的念头,孟糖最适合你,趁着她还没彻底往回走,你还有机会,当然,如果你打定主意这辈子不婚,就别去祸害人家了。”
秦濯的脑子又开始疼。
从醒来到现在,他整个人都要炸了,莫名其妙的烦躁,也不知道为什么烦,反正就是烦,烦透了。
这话题也烦人,他不想再聊下去,于是又开始算账。
“孟糖说你早上来了,接了个电话就走了,走的时候挺吓人的,你干什么去了?”
这次轮到周庭宴烦,他对这件事兴致缺缺,三言两语解释了,他语气平淡,秦濯却听得眉头紧皱。
老爷子屋里的双色花瓶?
那确实是关灵阿姨最喜欢的,但也是她最痛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