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活像一只被顺好毛的小狗。
绵和的夜晚,温柔得像六月第一朵盛开栀子。
只是如果没遇见林清意的话。
沈恩慈看见穿蓝色纯色衬衣林清意和助理一起进餐厅,推门瞬间门口风铃发出极其悦耳的声响,绵长回荡。
陈羡立马起身。
他跟沈恩慈说:“等我一下。”
沈恩慈没点头,也不留人,陈羡当她默认。
最早盛开的栀子,注定最早凋谢。
她拥有一朵花盛开的瞬间,垂芳是真,短暂的喜悦,知足。
吃完最后一口牛排,沈恩慈拿包推门离去,懒得叫司机过来,陈家到这里至少半小时。
站在门口打车,遇到软件出故障,如何也无法定点在她所在的西餐厅。 试了一下前面的咖啡店倒是可以,不过半公里距离,沈恩慈打算走过去。
没走几分钟,黑色库里南在身边停下,车窗渐落,沈恩慈听到从车后座传出道凛冽的声音。
“上车。”
沈恩慈环顾四周,确认叫的是自己。她把因遮住大半张脸而妨碍视线的口罩往下拉了拉,又抬高帽檐,微微俯身朝车内看去。
穿银灰色西装的男人靠在后座椅上,姿态挺拔却松弛。晦暗光线下,无法看清他的神色,只凭星点高光瞧见他优越鼻梁。
侧影清寂。
“沈小姐去哪里?我送你。”
见她还愣在原地,陈泊宁完全放下车窗,露出骨相极佳的脸,看她眼神平淡幽邃。
只是停留片刻,后面的车流就开始拥堵,不耐烦的车辆不敢过多靠近,隔着极其安全的距离大声按喇叭催促。
各方面的发泄。
这样情形容不得沈恩慈思考,她赶紧开门上车。
“沈小姐,您去哪里?”
司机的声音让沈恩慈回过神,她报自己住宅地址,说完谢谢后才用余光打量身旁的男人。
有个词叫做贼心虚,沈恩慈现在完全理解,她本来偷瞄陈泊宁,结果车子路过一个档口,轻微起伏,旁边的人微动,吓得沈恩慈立马坐直身子目不斜视。
颇有几分掩耳盗铃即视感。
只是好久之后,沈恩慈重新观察陈泊宁,才发现他一直在闭目养神。
这下可以正大光明看了,他清醒的时候,沈恩慈对他总有几分抵触。
这张本该在记忆里逐渐模糊的脸,此刻蓦然重新闯进她的生命。
像一把利刃刺穿她自欺欺人的想法,清楚了当地拆穿她。
她曾经疯狂怨怼弃她离去的陈泊宁,也在巷口张望他的身影。
可他一次都没出现过。
一次也没有。
后来她妈一巴掌打醒她。
“你过不上好日子还不让别人去吗?”
那个耳光极重,耳朵有几秒失聪,而后是持续耳鸣,似火车轰鸣环绕,吵得人心乱糟糟。
她那天破天荒没哭,只觉得母亲的话太有道理,于是再没去巷口等陈泊宁。
过往乌黑沉重,沈恩慈十分艰难才走到现在。
她看着陈泊宁的脸发呆,不知在想什么,许久没把视线移开。
突然,陈泊宁毫无预兆睁眼,两人视线直直相对,沈恩慈瞬间心跳快如鼓击,她慌乱转头。
被抓包的窘迫。 好在这时电话铃声响起,将沈恩慈从紧张氛围中拯救。
“我不是叫你等我吗?”
“你乱跑什么?”
陈羡的语气听起来竟有几分责怪。
“我今天有点累。”
沈恩慈好声好气哄着他,“想早点回家休息就先走了,你和朋友好好聊。”
可陈羡不依不饶,在电话那头喋喋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