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去外面沙滩晒太阳了,保姆除了特定时间段也不会上三楼,沈恩慈毫无顾忌凑近他,俏声道:“红包给我的?”
“嗯。”陈泊宁回答:“新年快乐。”
恍如隔世,好几年前,陈泊宁也每年给她一个压岁红包。
即使生活困苦,也一年不曾落下。
只不过那时红包薄得像纸,现在厚得像字典。
沈恩慈笑出声,居然又收到陈泊宁的红包了。
“谢谢。”她坦然接过红包,然后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问他:“你还给其他人发过红包吗?”
问完后紧张等待回答,她始终希望陈泊宁记得沈小荷。
“有。”
陈泊宁的声音平淡:“给小朋友发。”
沈恩慈:“……”
也是。
刚刚才发完。
“收拾好就出去吧,长辈们都在外面。”
陈泊宁没给她再提问的机会。
沈恩慈噢了声,回去放好红包跟他一起出去,路上收到妈妈回复她的消息。
今天早上刚起的时候她问妈妈今天怎么过。
“给你苏阿姨上完香,随便买点菜做饭。”
短短两句话,沈恩慈看得心里很难过,她保证:“妈妈,明年我们一定会在一起过年。”
沈惊月回复笑脸。
然后她又说:“你和泊宁坦白了吗?今天是他妈妈的忌日,你关心关心他。”
沈恩慈抬头看陈泊宁的背影,他好像并未流露过难过的神情。
-
长辈们坐在一起喝茶说话。
沈恩慈被小孩子们缠着在浅水带摸鱼挖螃蟹。
于是陈泊宁肩负起照看小孩儿的重任,他坐在木椅上,安静看沈恩慈与一群孩子打闹。
走之前还是小孩呢,没想到回来后已经长成大人了。
其实这些年,他并不完全算与她的生活脱节,每个月一张的照片,每半年一次的成绩单,他全然参与她的成长。
可从她的视角出发,自己无疑是抛下她十余年不管不问。
真的不恨自己吗? 明明早都认出他来了,可至今也不开口与他相认。
是恨他还是不信任他。
或许都有,既然不想戳破这层关系,那就任由她所愿。
海岛地处高纬度,日暮降临的第二十分钟,太阳与地面夹角移至负四度与负六度之间,天边一整片静穆的蓝。
地平线溶于黄昏,冷色调蓝光四处蔓延。
纯粹的蓝。
陈泊宁看着海边提着裙子踩水的沈恩慈,无端想起斯卡恩的夏夜之日。
世界完全寂静。
蓝色时刻。
只可惜这种时刻往往转瞬即逝,有些人也许永远也不会留意。
他拿手机拍下照片,再抬头用肉眼望去,蓝色很快退散。
陈羡到底是年轻身体好,晚上就完全活蹦乱跳了,他刚从房间出来,看见陈泊宁收起手机,对他道:“哥,没想到你还挺喜欢小孩的。”
陈泊宁极冷淡地看他一眼。
晚上大家围篝火唱歌吃烧烤,陈羡明显更能和小孩子们玩到一起,有他分散小朋友们的注意力,陈泊宁终于脱身。
今天是他生日,理应他为主角。
可大家关心他的方式不过是不断问他工作上的事,沈恩慈坐在旁边喝果酒,听着他们的对话,只觉得像场答辩。
片刻不得安宁。
没想到果酒的度数很高,甜甜的果味迷惑她,在喝完四五杯后沈恩慈才被缓缓上扬的醉意侵袭。
走路摇摇晃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