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昭丝毫不介意,继续道:“你小时候有没有看过一部电视剧,嫂子结婚当天,弟弟钻进化妆间和嫂子拥吻,然后趁机偷走了她价值连城的钻石项链。”
沈恩慈当下脖子一凉,飞速抬手摸了下胸前梨形切割的古董蓝钻,确认还在才长舒口气。
不对!她怕什么,她陈羡当时离她一米远,这个距离能把她项链偷了,怪盗基德都得给他让位。
而且。
“他要是敢在老娘婚礼上干这种事,我会把他丢下山喂老鹰。”
陆昭昭埋在她胸口猛吸:“你好霸道,我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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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仪式并不循规蹈矩,没有牧师问他们是不是无论生老病死都愿意不离不弃,沈恩慈也没有由父亲或长辈牵着她把她的手移交到陈泊宁手上,像某种权利的转接仪式,他们本该是平等的。
为准备fisrt look,沈恩慈早上开始就没见过陈泊宁,从丝绒地毯上缓步朝他走过去的时候心中竟有几分忐忑与期盼。
婚礼的事谈了这么久,明明早该做好准备,此刻心跳却依旧鼓声如雷,分外不真实。 小时候她根本没想过会跟陈泊宁结婚,不过当他是可靠的哥哥,想和他永远在一起。
走散之后沈恩慈又以为她和陈泊宁是因为大雨聚在一起的水中浮萍,雨停之后各自飘散,只有月亮知道他们同行过短暂一程。
可今天她站在这里,咫尺之遥,马上就要和陈泊宁成为真正的一家人。
浮萍生根交缠依靠,从此再无离别。
猛烈的风盘旋席卷,吹得周遭玫瑰零落四曳,蕾丝头纱裹挟泠冽峻岭的玫瑰香,最后被陈泊宁身上的凌厉气息掩去。
这是一种只有她能感知到,无比令人心安的存在。
带着柔软古典白蕾丝手套的手轻拍挺括黑色西装,陈泊宁缓慢转身,垂目看她的眼尾微红,散乱的雾。
数十年的时间跨过长风旷野,此刻化作项链上的蓝色宝石,在肃穆庄重的时刻熠熠生辉。
陈泊宁和沈恩慈都能感知的存在,只有两人懂的意义。
这一瞬间,无数往事在脑海里交迭往覆,沈恩慈偏头看着陈泊宁很欢喜地笑,笑着笑着竟然润湿睫毛,她似小鲸,遨游在陈泊宁眼里浩瀚无垠的汪洋。
陈泊宁蓦然开口:“我虽行过死荫的山谷,也不怕遭受伤害。”
她虔诚接过:“因为你与我同在,你的杖你的竿都安慰我。”
“至于我,就像,神殿中的青橄榄树。”
陈泊宁目光溶溶如云烟,包容她的一切:“恩慈,永永远远倚靠神的慈爱。”
漫天花瓣从天落下,神明带来暖风作贺礼,真挚爱意一吻,山颠雪都开始消融。
场下嘉宾纷纷低语抹泪,随后淡定拿起氧气瓶深吸。
雪山中几乎没有住宿条件,下午宴会结束,陈泊宁安排私人飞机将宾客分批次送走,省去晚宴,也没那么累。
陆昭昭留在最后一批和沈恩慈他们一起走,今天婚宴季容礼没把小孩儿带来,也许是怕小朋友适应不了高原,总之阴差阳错,反倒让陆昭昭愿意心平气和跟他坐在一起。
得知陆昭昭和新男朋友分手了,他那股不甘心的劲儿再次卷土重来,再次向陆昭昭求和,祈求原谅。
这两年他没有一天不在痛苦中度过,每一分钟都在后悔,特别是在看见儿子那张和陆昭昭如出一辙的眉目五官时,情绪更是汹涌沸腾。
他本该拥有多和谐美满的家庭。
“昭昭,你还记不记得,你抓周的时候面前摆着那么多东西,可你一下就抓住了我的手。”
季容礼已经不再试图美化搪塞自己犯过的错,而是另辟蹊径想要陆昭昭念旧情,想起为什么会爱他。
他走投无路,只会把昔年往事来来回回拉扯,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比兄妹少一份血缘世俗约束,又比最好的朋友多一份感情缘分,当是这天底下最拆不散的关系。
季荣礼总觉得自己和陆昭昭是两颗缠根生长的大树,彼此遮阴挡雨,他习惯陆昭昭的存在,觉得陆昭昭永远也不会走远。
可正如温水煮青蛙,陆昭昭毫无理由偏心的爱让他觉得生活太过安稳,才会稍不留神有所偏移。
直到如今,他还没完全接受现实,他们甚至有一个那样可爱的孩子。
他深陷自己给自己编织的泥潭,越挣扎越陷落,最后再也爬不出来。
陆昭昭淡笑着,舒展眉眼:“我当然记得。”
她不反驳,在季容礼眼中刚燃起希翼光芒时当头一盆冷水朝他泼去:“但你是不是忘记自己说过,厌倦了这样一成不变毫无波澜的生活。” “你说我们都还年轻,应该有更多的尝试。”
实在刺耳,季容礼怎么也不愿意承认这些话是从他口中说出的。
陆昭昭还在笑着,语气很是淡然:“老季,我不是在翻旧账,其实分开之后我才觉得你说的这些话很对,你比我更早参透我们存在问题的根源。”
“我们错就错在太了解彼此,作为独生子女,我们从生下来就是这世界上最亲密的存在,将近三十年的相处,不管感情还是身体,我们对彼此的吸引早就不如外面那些人。”
“一开始我不愿意接受,但时间越久,我就越觉得我们分开是很正确的决定。”
“你信不信假如我们现在还在一起,你依旧不甘心一辈子蹉跎在同一个女人身上。”
她顿了顿,微叹:“容礼,你只是不甘心。”
“这世上谁离了谁不能活?我们何必互相折磨做一对怨偶,等你想通了……”
陆昭昭骤然漾出个笑:“我们依然可以做最好的朋友,青梅竹马,这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