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没生你的气。”
那几天他肯定把林韵给吓坏了,所以惹得何修成这样好脾气的人都忍不住当场教训他。
“那你为什么心情不好?”
“我哪有心情不好了?”何清越抬起眼睛,只是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有点牵强。
孩子长大了,有心事也未必会和父母说,还是给他一点空间吧。
何修成没再说话,叮嘱几句让人早点睡觉,给他关了灯后就出去了。
半夜,何清越突然被噩梦惊醒,后背被汗水浸湿,眼睛里满是余惊未定。
他喘着粗气,摸着黑翻了个身,拉了下床头的台灯,一团暖黄的光骤然将房间内的漆暗驱散。
何清越坐在床边缓了很久才回过神来,刘海被汗水黏连成一缕缕,鼻尖也有点泛红。
在梦里,他看到赵予淮拿着小刀割腕,鲜血顺着手臂直流而下,一滴又一滴,将地面染成了火海,烧进何清越的眼睛里。
一股慌乱从心口蔓延开来,逐渐侵袭他的四肢百骸,少年揪着胸前的领口,眼睛怎么也闭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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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五点。
天空灰蒙暗沉,乌云压顶,顷刻间,雨水宛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带着股毁天灭地的劲儿。
赵予淮从楼梯间走了出来,穿着件黑色短袖,身形颀长,但脸色却有股倾颓之气,眼眶下带着点乌青,黑眸里蒙上了层漠然颓废。
少年似乎对这糟糕的天气没有半点概念,依旧自顾自地举着把伞走进雨幕中。
没有意外的是,雨滴毫不留情地将他半边肩膀给浸湿了。
很快,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驶入柏油路中 轮胎压过积水,溅起一圈又一圈的夹杂灰尘的泥水。
——赵予淮,你让我感觉到恶心!
少年那句丝毫不加掩饰的话语,就像是一根刺一样扎在他的心口。
拔出来撕心裂肺,不拔出来隐隐作痛。
赵予淮薄唇干白,紧攥方向盘的手变得青白,手背青筋虬结。
何清越觉得他恶心,他讨厌自己!
一想到这个,赵予淮的心脏就猛缩,一下又一下地,几欲让他濒临失控的边缘。
谁讨厌他,他都无所谓,可唯独,不能是何清越。
就在赵予淮陷入情绪折磨之际,一辆摇摇晃晃的车正朝他而来。
下一秒,他闪躲不及,车轮在公路上划出了一条长长的刹车痕——
“砰”的一声,何清越杯子一个没拿稳,砸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窗外风声呼啸,裹挟着水珠肆无忌惮地砸在窗户上,隐约还能闻到空气中的水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