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笑了一会儿,终有些不甘心,有些嗔怪的埋怨道:“你当时真应该写信问我一声的,怎么能直接就信了呢?如果有你的信,我肯定明白你不是自愿的,那我当时就能把你带走了,我们也不会白白错过这么久了。”
他不提还好,他一说,风灵也不乐意了。拿眼斜睨着他,“你还说我?连娘都没有怀疑过,已可见这也实不算多冤枉了你!再说,你都回来了,竟然都不曾露面,亲口问过一句。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见异思迁的人吗?”
“当然不是!所以我赶了回来,可是……”叶听寒立即反驳,又顿了下,才略显低落的说,“可是,我见到了那个人,他从街头打马而来,意气风发。可我呢?”
叶听寒无法说出自己感到自惭形秽的话,但是意思风灵听出来了。想想唐子皓,又看看叶听寒,其实不太理解他为什么会生出这种情绪。
“况且,后来我偷偷去见你,见到的却是你笑得那么开心的样子。你那么认真的在为他梳妆,我……”
叶听寒撇开眼,即便坦开心扉,却也总无法在心仪之人面前直言自己的挫败和患得患失。能说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忍痛掀开自己的伤疤了。
风灵见状也终于不再挖苦他了。她走到他身边抱住他,小声反驳,“我记得我应该也没有很开心吧?”
虽然她当初出嫁其实也算自愿了,但是她当时怎么可能真的开心呢?她也不是没有迷茫和彷徨的,只是没有退路罢了。既如此,难道还要在喜日哭丧着脸,无端生些是非?
叶听寒紧紧回抱住风灵,颇有些无赖道,“你有。”
风灵就没说话了。
任他抱了一会儿,风灵又想起什么,轻哼一声,“你别说我,你师门里的师姐师妹我不知道,这几年你下山行走江湖,红颜知己可不少吧?”
叶听寒震惊的松开她,望着她的眼,神情满是控诉,两眼里仿佛都写着“你在说什么?!你不要污蔑我!”
风灵也便顺势松开他,坐回自己的凳子上。
说明了彼此的心意,曾经的醋意却忍不住翻涌出来,且历久弥新。
风灵道:“师门里的师妹是泛泛之交,那这一路同行的上官姑娘,应该总算得上是患难真情了吧?如果不是意外相遇,说不定此时你也另成一段好事。说不好还真是我耽误了你。”
“胡说什么。”叶听寒轻咳一声,莫名有些心虚。
风灵原本也只是酸他一句罢了。见他这样,更哼了一声,并不答话,拿起桌上杯子喝水。
叶听寒等她喝完一杯,又巴巴地给她续上半杯,这才认真重复,“我们真的只是朋友。曾经我或许也曾误解过、迷茫过。但好在你及时出现,让我明白自己的内心。而且她也只当我是朋友。”
“阿灵。”叶听寒看着风灵说,“即便你不出现,总有一天我也会自己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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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叶听寒他们没有在七绝谷停留太久, 就跟风灵、季荀一起往阿蛮部出发了。
阿蛮部在七绝谷的更南方,直线距离其实相隔不算太远,但是这一带山重路险, 很多地方都是人力难度的险关,真正过去哪里, 要绕不少的路。
尤其季荀, 疏于武道, 又上了年纪,平时在谷中只爱闷头研究毒药, 连门都很少出。这会儿陡然要赶这么远的路,还没出谷半日, 就已经累得直嚷嚷。
好在有阮道陵事先交代, 风灵也算摸到点这位师叔祖的性子。一路上,一有机会就向他请教毒术。她悟性不错, 大部分时候一点就通,有时候还能跟季荀讨论得有来有回。
因此直到他们到达阿蛮部, 季荀虽然嘴上仍旧抱怨路远,却也没再找事儿,也没说反悔。风灵也松了一口气。
阿蛮部不是小部落, 寨子的规模也接近一个大镇了。
普通部族散布在外围生活,还有成型的集市。附近其他小部族的人也经常过来赶集, 互相交换些常用物品。因此也不限制外人进入。
但是寨子内部的核心区域,连本族的人都不能随意进出,更不许外人轻易靠近。
他们到的这天正是集日。因为换上的是之前在七绝谷的时候,谷里准备的当地衣物, 穿着打扮也都入乡随俗, 因此他们一行混入其中, 也不显得异常。只有偶尔有人瞥到他们的容貌,心里感叹一声“好精神的几个年轻仔”,但心里惦记着要换的东西,也就掠过了。 几十年了,这里也没多大变化。
季荀内心感叹着,带着人,熟门熟路的穿过人群,绕过逐渐僻静的小路,来到一栋木楼前。
敲过门,等了一会儿,才有一道沉重缓慢的脚步声,伴随着一顿一顿的木棍拄地声,由远而近的靠近。
门闩被抽出,吱呀一声,面前的木门被打开一条缝隙,露出门后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妇人。
她探出一点身子,眯着眼睛,看不大清楚的对着面前的几个人,犹疑的问:“你们找谁啊?”
季荀上前半步,“春姨,是我,小荀,你还认得我吗?”
“小荀?”老妇人迟钝的反应了一会儿,才陡然松开撑着的门,甚至连木拐也顾不得了,就跨出门奔向季荀,急切的想要看清他的模样。
季荀也赶紧接住身姿不稳的老人,扶着她,让她好好打量自己如今的样子。
许是终于从他脸上找到些熟悉的影子,春姨才泪眼婆娑的脸上终于露出激动的神色,又悲又喜道:“小柿子,真的是你吗?你终于回来了!这些年你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你娘她、她……”
季荀回握住她的手,原本还有些怅然的神色却变得淡淡的,“春姨,我知道。”
“你、知道?”春姨哭声便是一顿。
她原以为,他肯回来,是将从前都放下了。可是她现在看着季荀的脸色,只怕他心里的芥蒂还未完全淡去。
春姨有心想劝他,逝者已矣!但想起他从小的倔性子,不是自己三言两语能劝得动的,嘴边的话便又止住了。
春姨叹息一声,又仔细打量他现在的样子,有些疼惜的抚上他的脸,“好孩子,这些年孤身在外,苦了你了。”
“我不苦。”季荀道,“对了,春姨,这几个朋友要来办点事情,可能要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我还想问谁家有空房子,方便租几间给他们。”
“还找别人租什么房子,家里房间多的很,平常又没人回来住,叫你朋友就住家里吧!对了,他们来这里办什么事啊?”
春姨说着,朝季荀身后望去。
待看清几人模样,却陡然有些迟疑,问季荀:“你这几位朋友,是中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