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郡主,太后脸色稍稍好了几分,转头问郡主婚礼准备的如何。
郡主一一答了,但三五句后,太后也不想再问。
裴良玉就在郡主身边坐着呢,郡主嫁的有多好,准备的有多尽善尽美,就难免让太后升起对比裴良玉的心思。娇娇俏俏的女孩子她是喜欢,可人也总有个亲疏远近。
气氛一时安静,裴良玉见郡主有些不安,便笑道:“卿卿出门子,必然是十里红妆,可惜路远,我却见不着,实在可惜。”
裴良玉说这话时,满脸笑意,又带着几分向往,悄悄对郡主眨了眨眼。
这熟悉而俏皮的小动作,让郡主不自主的笑开,屋里的气氛也随着这个笑变得缓和了许多。
见秦良玉不介意,还特意为郡主开口,太后看向她时,还带了几分骄傲赞许。
裴良玉重又端正坐好,不经意间扫到皇后和汾阳王妃的神色。汾阳王妃神色复杂,她能理解,可皇后怎么一副看自家人的模样看她?
“其实今日进宫,臣妇也还有几分是为了玉儿,”汾阳王妃捏着帕子的手因为用力,已有些发白。
屋内刚刚好转的气氛,被汾阳王妃这一句话打散,可这回,裴良玉也不能接了。
皇后看了王妃一眼:“王妃这话怎么说。” “说来本是两家家事,可太后是长辈,也不是外人,臣妇便舔着脸想请太后做个见证,”汾阳王妃说着,看向裴良玉,“这几年,委屈玉儿了。”
裴良玉忙站了起来:“王妃这是说哪里话。”
“你也不必安慰我,当初那些事,我静下心想想,也实在不像话,”汾阳王妃叹了口气,“我将心里的怨气愤懑都撒在你身上,可你又有什么错呢。”
裴良玉脑子嗡的一声,登时红了眼圈,但心却提了起来。汾阳王妃这是要做什么?
汾阳王妃转身看向太后与皇后:“玉儿是个好孩子,便是臣妇对她不好,她也从来恪守礼仪,我这两年常常生病,家中上下,也全靠玉儿操持,是臣妇和这个好儿媳没有缘分。”
汾阳王妃落下泪来,可她说出的话,皇后反听得上心。
汾阳王妃略收了收:“臣妇想请太后与皇后做个见证,无论玉儿日后嫁入谁家,永远都是我汾阳王府的姑奶奶。”
谁想做你家的姑娘!裴良玉在心里大喊,我只想离你汾阳王府远远的,最好是再也别见!
皇后听罢,问了一句,“这是王妃你的意思?”
汾阳王妃摇了摇头:“这是臣妇与王爷商量过的。”
皇后脸上刹那间露出几分喜气,看向太后:“母后,这是好事啊。”
好事?太后不知何时已将腕上珠串拿在手里,只那珠串转动的速度,便可知道,太后的心不静。
所有人都在等太后开口,太后却问:“这事你和裴家说过没有?”
汾阳王妃低了低头:“原是想先告诉您二位知道,已预备好出宫后,就往裴家去的。”
“是吗,”太后一句看似没什么意义的话,倒叫汾阳王妃紧张起来,“哀家虽是玉儿长辈,可玉儿到底是裴家的女儿,这样的大事,王妃还是和裴家商议才好。”
汾阳王妃起身,诺诺的应了一声。
太后看了李嬷嬷一眼,很快就有人捧了给郡主的赏赐上前:“不是什么金贵东西,郡主拿去玩吧。”
这就是要送客了。
汾阳王妃忙领着郡主道谢告辞。
太后点点头,不置一词,皇后却点了裴良玉去送一送。
这明显是要支开裴良玉的做法,让太后侧目。
“皇后是有事要说?”
“还是母后知道儿媳,”皇后亲自为太后捧了一盏茶,屋内伺候的人,就都被李嬷嬷都遣散了。
“还是太子继妃之事,”皇后叹了口气,“赵国公府养出个不知检点的女儿,虽说是处置了,皇上也让到此为止,可太子妃一日没有着落,儿媳的心就一日放不下。”
太后抿了一口茶水,虽没做声,却也是默许了皇后继续往下说。
“玉儿品貌皆为上乘,又是出身裴家,”皇后顿了顿,“不瞒母后,儿媳先前也犹豫着,预备先问问皇上的意思,可方才听见汾阳王妃那样夸赞玉儿,便有些忍不住想先向母后打探打探,裴家对玉儿可有什么章程没有?”
太后捻转佛珠的手渐渐停了:“玉儿只是来陪伴哀家几日,旁的裴家不说,哀家又如何会知道。不过裴家乃大族,当初玉儿又是为了裴家清名才去了汾阳王府,这一时半会儿的,怕是裴家也还没什么想法。”
太后说完,又补了一句:“哀家仿佛听湘姐儿提过一句,裴家庙小,却也不是养不起一个老姑娘。”
太后明着说是不清楚,可几句话间,却把自己有的消息都透露给了皇后,顺便,也把自己的态度,给卖了个干净。
皇后满意极了:“儿媳知道了,多谢母后。” “这事,你还是先问过皇帝再说吧,”太后再次转动念珠,“皇后事忙,哀家就不多留你了。”
皇后告辞出去,裴良玉也刚好送汾阳王妃母女到内宫宫门处。
“卿卿,你先回马车上,我与你嫂子说说话,”汾阳王妃说完,又看向裴良玉身后的云裳。
裴良玉只当看不懂汾阳王妃的暗示:“这是太后身边的云裳女史。”
“女史可否稍做回避?”汾阳王妃是铁了心要和裴良玉私下说话了。
等到裴良玉点头,云裳才道:“内宫门处不好久留,王妃还请务必简短些叙话。”
裴良玉将手拢在袖子里:“王妃是有什么事要同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