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得到回答,齐瑄也不恼:“皇祖母待你,一向是最好的,不过……”
“不过什么?”
齐瑄看她一眼,才带着几分迷惑道:“我总觉得,皇祖母有时看你,像是带着什么期盼。”
期盼?
裴良玉想起太后的循循善诱,心底了然。
除了长辈对晚辈的善意,只怕太后也有些不甘心,没能碰上个好时候,只能居于宫苑中,便将心底的不甘寄托在她身上。所以今日福瑜才定下伴读,她便立刻寻了人过来传话。
进宫半年多,世家接连入局,眼看大势将起,她还不醒悟,太后应也有些急了。
“姑姥一向不与你们亲近,免得招了皇上忌讳,从小只有我承欢膝下,撒娇卖乖,可不得把我当亲孙女看吗。”
裴良玉做出不在意的模样:“你可要当心了,我有姑姥做靠山,你要是敢欺负我……”
“有皇祖母在上头看着,你不欺负我就不错了,哪儿有我欺负你的时候。”
“你知道就好,”裴良玉看了一眼自鸣钟,便叫文栀去传膳,她抬起手按了按自己的脖颈,由着袖子下落,露出一截如玉的皓腕。 齐瑄不自主的在那手腕上停了片刻,才问:“累着了?”
裴良玉唇角勾了勾,只当没发现齐瑄的小动作,又动了动脖子:“许是今日午歇时落枕了,总觉得有些酸。”
“我替你按按?”齐瑄说完,就有些懊恼,她定是不会乐意的。
“行啊,太子殿下亲自动手,旁人还享不了这个福呢。”
见齐瑄倏地抬头,裴良玉做出失言的懊悔模样,又很快强打起声势:“有什么好看的,我可是要评判的,要是按得差了,罚你今日只许吃素。”
齐瑄难得有这样亲近裴良玉的机会,还是她自个儿送上门来的,他自然不会放过:“那我可得好好按,免得太子妃殿下难受,还要罚我饿肚子。”
齐瑄笑着起身,站到了裴良玉身后,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手,确认不凉,才小心的覆上裴良玉肩颈处。
肌肤相贴,齐瑄花了大力气,才勉强控制住自己蠢动不安的手指。
当齐瑄站定,裴良玉浑身都有些发僵,她放下手,也有些紧张。但等到齐瑄的手放到她肩颈,她除了一开始有些不适应外,竟意外的并没多少排斥。
她悄悄松了口气,而后发觉齐瑄的手法竟还很不错。
“嘶,对,就是那里,再多按两下,稍稍重一点……不行不行,太重了,轻一点轻一点!”
裴良玉开始安心享受,齐瑄却只觉有些难过,他耳垂不自觉染了红,说不清是想这一刻早些结束还是再久一些。
青罗见状,领着殿中伺候的人都悄悄地,不敢发出半点响动。
等到晚膳摆好,才敢上前提醒。
“不错,”裴良玉活动了两下,笑道,“不想太子殿下还有这样的手艺。”
“那是,”齐瑄将手背在背后,却不自觉的捻了捻,那柔滑的细腻触感还在指尖,叫他都不想擦手了。
再坐到桌前用膳,裴良玉还是和从前一般模样,齐瑄则盘算着,等下回又要用什么方式,让裴良玉再像这样错应一回了。
裴良玉看着有些食不知味的齐瑄,难得让青罗给她斟了一盏青梅酒。酒味酸甜可口,她不由满意的眯了眼。
齐瑄见裴良玉饮尽一杯酒,还要再添一盏:“今日这么有兴致?”
“自然,”裴良玉饮酒后,眼如秋水横波,潋滟光华尽在其中,“今儿有喜事,合该多饮两杯。”
齐瑄只当她为世家亲眷名次好而高兴,也叫斟了青梅酒来,与她对饮:“今日只是会试放榜,你就这样高兴,过几日殿试结果出来,你岂不是要喝得酩酊大醉?”
“那才不会,”裴良玉只顺着他的话,让他以为自己贺的就是此事,“会试糊名,能看到的反而多些,到了殿试,要考虑各方反应,人员多寡,名次还能有几分真?”
“你放心,”齐瑄忍不住道,“有我在呢。”
“你?”裴良玉借着酒气,装出几分醉意,“算了吧。”
她这么说,倒还真激起了齐瑄的气性:“别的不说,这状元和传胪,必不会落在别人身上。”
裴良玉歪了歪头:“做了状元和传胪,有什么好处?不都是要进翰林院磨几年。”
“不必这么久,”齐瑄勾起她的好奇心,又不肯再说,只给她夹菜,“仔细饮酒多了,明早起来头疼。”
裴良玉看了一眼,这菜恰就是她喜欢吃的,便也没多说,只慢慢用了。
倒是齐瑄见状,眼睛发亮,忍不住又给她夹了一些。
眼见齐瑄不吃,只一心给她布菜,裴良玉不知不觉用进去不少。 “够了够了,我不要吃了。”
裴良玉打了个呵欠,借着休息的借口,先离席洗漱。
齐瑄这才收手,三两口用完饭,也跟了上去。
“喝醉”的裴良玉可难得一见,他当然不肯错过。
拦下青罗才拧干的帕子,齐瑄亲自蹲在裴良玉面前,仔细为她擦脸。半途对上裴良玉雾蒙蒙没有焦距的眼,他强自镇定等着裴良玉开口,哪知裴良玉什么也没说,就闭了眼,他松了口气之余,还特意又拧了帕子,给裴良玉擦了第二遍脸,才替她擦手。
十指纤纤,因保养得好,连关节处的纹路都特别少。齐瑄一根手指一根手指,为她擦得干净极了。
等到青罗等人替裴良玉拆了头发换过衣裳,又服侍她躺下,放下帐子。背对着帐门的裴良玉才睁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