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在国外,与之相隔上万公里,每次抬头看湛蓝天空的时候,景澄都不可避免想到,他那边应该已经黑了。
心里怪他、怨他,却还是盼望着他有天能够回来。
也许感情就是在日复一日的失望中被冲淡的。
放手从来不是嘴上说说就能做到的,而是在悄无声息中发生。
景澄转身回到了客厅,他还是看电视吧。-
厨房里,有条不紊进行着。
谢钦言将虾仁清洗干净后,熟练开背,秦域一看就知道他是会做饭的。
如果不是发生了那场意外,他和景澄已经结婚了吧。
他那么喜欢景澄,两个人在一起肯定也会幸福的。
想到这点,秦域的心情很复杂,既为自己感到庆幸,同时又后怕,还有些悲天悯人。
因为他得到的幸福是建立在谢钦言的痛苦之上。
情绪作乱,秦域切菜时有些心不在焉,刀尖一下划过指尖,鲜血涌出来,滴在了食材上。
谢钦言比他更快留意到,动作敏捷抽出一张厨房纸巾,按在了他的伤口上。
“去贴下创可贴。”
“没事。”疼痛反而让秦域清醒了,他按住伤口,望着谢钦言,索性直截了当说:“我很爱景澄,他是我过去三十几年人生中唯一的光亮,如果你还在期待自己有什么可乘之机,那我明确告诉你,不可能的,只要我活一天,就会一直对他好。”
“话不要说得太满。”谢钦言噙起唇,不屑一笑,“我曾经也像你这么想的,但人生总有意外。”
“可我不是你,以爱之名做伤害对方的事情,这事儿我干不来。”
秦域的话戳在谢钦言最痛的地方。
他隐忍不发的情绪陡然间涌上心头,“那换做是你失明了看不见了,你会怎么做?难道要他守着一个瞎子,每天只能围着这个人转,什么事情也无法安心,就这样毁了他下半辈子吗?”
“你现在这样质问是觉得自己很无私吗?”
秦域自始至终都很平静,他看着谢钦言,眼中有鄙夷,“无私自古以来都是值得被歌颂的,既然这样,景澄怎么还会恨你?他难道会不清楚你是为了他好吗?”
谢钦言被问得哑口无言。
景澄坐在客厅沙发,清清楚楚听见他们的谈话声。
秦域看透了问题的本质。
以爱之名进行伤害,归根结底就是仗着那个人他爱你才敢越过底线、肆无忌惮。
厨房里沉默了很久,不知过去多长时间,谢钦言先走出来。
景澄转头看向他的那一眼,委屈、脆弱,如隔千年。
他们对视着,什么话都没说。
但也能看到他眼里翻江倒海般的愧疚。 谢钦言没吃饭就走了,也许是待在这里犹如慢性凌迟,愧疚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