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是塑料的材质,外表蒙着一层灰,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在完全安静的房间里,时针、分针都没有动,只有秒针发出了“滴答滴答”声,像是在催命一样。
他的大脑又不受控制地想起傅竞川。
这个名字,像是母蜘蛛吐出来的蛛丝,形成了一张铺天盖地的网,将他密不透风地包裹起来,以至于连喘息都是艰难的。他近乎失神地睁着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前面,想要挣扎,身体却像是被死死地钉在床上,他无法挣开这‘蛛网’的束缚。
他像是认命一样,双手紧紧地攥着身上的外套。
慢慢低下头,动作僵硬,紧闭双眼,拼命地用鼻子去嗅外套散发出来的檀香味,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膛也跟着剧烈地起伏着,眼里还流露出不可思议的沉醉、迷恋,以及贪婪。
他的耳朵红了,像是被热油浇了。
要是傅竞川看到他这样,肯定又会笑话他的。
他抿了下嘴角,像是不太高兴,把脸抬了起来。
耳边传来了一声剧烈的“碰撞声”,随后,又有一道粗犷的、雄浑的男声传进屋里,“耳朵聋了?你没听到老子说赊账吗!” 江律察觉到不对劲,他披衣而起,拨开门外的军绿色帘子,正巧这个时候,边鹤也兜着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了。
江律探头望去,只看到一个中年人、剔着寸头,站在小卖店的柜台前,他粗糙的手掌拍在收银的玻璃桌上,“怎么回事?”
边鹤胆儿小,不敢惹事,“他叫王富贵,是在附近的化工厂上班。他烟瘾重,几乎一天要抽两包烟,但他的钱都拿去赌博了,没钱买烟,每次都来我们家‘赊账’。说是‘赊账’,但他从来都没有还过烟钱。你也知道,我们家开这个小卖店,其实赚不到几个钱,我爸不想把烟‘赊’给他了,他就突然变了脸……”
“恼羞成怒了。”江律评价道。
边鹤生来懦弱,“要是真打起来,我们也讨不到什么好处的。”
江律拧着眉头,站着不动,“我出去看看。”
“哥。”边鹤还是不敢,“他酗酒、赌博,我们附近的人都怕他,你还是别去。”
“我没事的。”江律扭动着脖子,颈骨发出一声脆响,“好久没活动筋骨了,正好找个人练手。”
边鹤的手指都被冰水给冻僵了,他嗫嚅道:“哥,那你小心点,可别受伤了,要是打不过,咱大不了把烟给他就行了。”
江律疾步走出去,看到王富贵用狰狞的、凶狠的目光盯着边老头,那模样像是要把边老头的拆吞入腹。
王富贵龇着一口发黄的牙齿,眼睛暴突,冷笑了一声:“赶紧拿两包红塔山给我,这事儿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