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1 / 2)

艾薇看着他皱眉、一脸嫌弃、甚至有些粗暴地将郁墨破损的裤子挑开。

和为她涂药时不同,洛林看起来就像往郁墨腿部伤口上涂抹芥末。

她真的很担心洛林下一秒就会掏出枪对着郁墨头部射击。

对方看起来完全不像会救死扶伤,反而会砰砰砰对着郁墨开枪。

艾薇在这一刻确定自己那个虚无的梦境真的只是梦,洛林不是那种白天冷脸、夜里会悄悄帮助可怜小女孩的人设,他看起来会冷漠地视若无物、甚至于一脚踢开。

她不说话,去看了辛蓝,发现可怜的辛蓝在“关机”后,身体的伤口也停止流血,那些伤疤凝固在他清醒后的最后一刻,像被人按下暂停键。

上面的人重新放下搬运的钢索,洛林什么都没说,先让艾薇和郁墨、辛蓝三人上去。

艾薇问:“你呢?等下一次吗?这里很危险——”

“放心,”洛林说,“不要将所有人都当做娇滴滴的医生。”

顿一顿,他又说:“如果这点就算’危险’,我的职位也可以换个人做了。”

艾薇说:“你这个人完全听不懂关心吗?”

洛林一手扛住辛蓝,另一只手嫌弃地拽住郁墨的衣领,那表情就像在看一滩垃圾;将这昏迷不醒的两人同时放在钢板上,他才对艾薇说:“你也听不懂我让你放心。”

“什么放心?”

“暂时拿不到我遗产的放心,”他说,“放心,我不会让你变成’遗孀’。”

艾薇说:“我现在非常想送你一本书。”

“什么书?关于庄稼?”洛林用没有触碰过郁墨的那只手将艾薇拦腰抱起,稳稳放在钢板上,他的话语是与动作完全不同的冷漠,“关于一棵稗子提心吊胆的春天?这种表达方式已经过时一百年了。”

“《为什么你说话别人不爱听》,”艾薇生气地大喊,“算了,你上来吧,这应该能承载四个人——”

洛林没有上去。

他直接发送讯号,让晴空和雨云他们将钢索拉上去。

艾薇第一次见识到洛林课上所说的“灵活运用飞爪,可以攀爬千米高”。

这里虽然没有千米高,但洛林几乎是轻轻松松地在翻阅这陈旧枯旧的地下废弃机械洞。受到教学场地限制,艾薇没有真正亲眼见到过洛林的高难度示范——他甚至没有佩戴降落伞、没有任何防护措施!

钢板上,精疲力尽的艾薇愣住。

黑色作战服包裹着身体,深色风衣如蟒蛇的信子;洛林没什么表情,他所用的飞爪明显比艾薇的更长、钢丝也更粗,和艾薇那种依靠身体灵活的运动不同,他显然更具备省力的技巧,轻车熟路,轻轻松松在百米高的岩壁上穿梭,任何一个小石头都能成为他的助力。

这个过程中,他甚至没有丝毫过重的喘息,如履平地。

五分钟后,晴空和雨云焦急万分地围上来,将好不容易抵达地平面的三人接应进探险车。艾薇的手被烫伤,开车的重任重新落回洛林身上,反倒是荡荡主动提出,开着洛林的机车离开——

一行人回到补给站时,已是深夜;夜幕寂静,艾薇的脸贴在车玻璃上,怔怔地看着外面的景象。和书籍中描述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不同,明亮月光高悬,旷野远比阴翳的傍晚还要通透。万千寂静幽幽星下,艾薇侧身,看到远处流星拖曳长尾落下。

洛林那煞风景的声音响起:“手别贴玻璃太近,药要被蹭没了。”

艾薇说:“管真宽,你故乡在海边吗?”

这样说着,她还是收回手,面无表情扭脸看窗外。

洛林的回应同样很冷:“不住海边,住河边。” 松旭茫然:“你们在说什么啊?”

银河倾洒,天地倒转,车上的松旭认真地给昏迷的郁墨喂水,看着他腿上的伤口,又喜又忧。

喜的是洛林和艾薇看起来似乎吵架了,正是趁虚而入的好机会;忧的是二者吵架根源似乎是郁墨,这就比较难搞了……他还是排在后面那一个。

今夜的补给站格外热闹,洛林没让iris的跟队医生上来,而是叫了经验更丰富的军医来医救伤者。

泰格的情况要好很多,他只是跌伤了腿,体格健壮,还没到补给站就苏醒了,打了石膏、上了夹板,已经开始拄着拐杖去食堂干饭;聪聪担心地陪着他,一边努力地重新织补那个断掉的皮质手链。

辛蓝在洛林的房间中休息,艾薇不知道洛林用了什么办法说服了军医,总之,对方看起来没有太大影响,也没有任何人起疑心——

昏迷不醒的郁墨也没有异常,军医干净利落地为他处理干净伤口,说他们的昏厥原因都是机械人次声波引起的意识紊乱。

这种次声波攻击并不少见,休息一夜就好,不必担心。

艾薇心事重重回了房间,刚推开门,就想退出。

晚了一步。

洛林紧绷着脸,将火速后退的她更火速地捞进房内,重重地关上门。

“辛蓝必须单独在我房间休息,”他的解释简短有力,“我不能滥用职权多占据空房间,夫妻同,房,合情合理。”

这个理由非常洛林。

艾薇提醒:“别忘了我们正在协议离婚。”

“我不碰你,”洛林说,“我睡地板。”

她看到地上铺好的被子,薄薄两个,大约是他让人重新送过来的。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现在的艾薇非常疲倦,她坐在椅子上,刚解开作战鞋的带子,就听到洛林说:“我听到那个东西叫你’女儿’。”

“说不定只是个失控的机械人,”艾薇回头,“你又要因为这种事情来审判我吗?又想采集我的体,液吗?”

洛林的表情看起来很想说“冷静”。

但上次这么做的时候,她哭得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