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采摘、落在地上的椰子还在静静地淌。
这样很不公平,他看起来似乎能轻松把控这种节奏,而她却迟迟走脱不出。
寂静中,洛林沉默且迅速地处理好了他和艾薇,如果两人没有离婚,没有分开,接下来就是顺理成章的温馨夜晚时间,但现在,他是最不受女孩子喜爱的“前夫”身份。
辛蓝适时发送消息给洛林,提醒他,明天,负责军官婚姻管理的人员会来见他和艾薇,询问离婚的详细原因。
他们明天十点离开的计划可能要往后延一延。
洛林回复“已知悉”。
再抬头,他看到艾薇正吃力地穿着他的军裤,这种宽大的裤子穿在她身上格外滑稽,他高出艾薇很多,腿也长,宽松的军裤甚至可以给她当抹胸裙穿。
穿着他军裤的艾薇看起来就像一个大摇大摆的小企鹅。
“明天清晨就会让辛蓝送裤子过来,”洛林说,“是什么紧急的事让你这么着急离开?打算第一个去海边捕鱼吗,勤奋的小企鹅?”
“你总是用奇怪的动物形容我,”艾薇说,“我们已经离婚了,而且现在我们都明显好多了,不用再受那种可恶的基因控制,不用再像两个动物……止血剂也已经送给您,我现在当然要回宿舍休息。”
洛林说:“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是军官宿舍,不是公共厕所,你打算就这么离开?” 艾薇决定原谅洛林的毒舌——就原谅一秒钟,她也很吝啬,只肯给他一秒钟的原谅。
因为对方的毒舌一视同仁,狠起来,会连自己都骂。
她还第一次听到有人用“公共厕所”来比喻自己所在的宿舍,真了不起的形容,对比下,那些“横冲直撞的小野猪”“第一个出海捕鱼的勤奋小企鹅”简直可爱到不停冒泡。
艾薇重新审视洛林那种高贵的姿态,她从对方的傲慢和不悦中品出一些暗示,忽然间意识到,对于洛林来说,今天对方做的这种事情,好像已经能算得上“纡尊降贵”了。
可她没什么能回报的。
洛林又问一句:“有什么想说的?”
艾薇抓过桌上的笔,刷刷刷,飞快在便签上写下一张纸条。
然后,她认真地将纸条递给洛林。
洛林没有看,一缕凌乱卷发微微遮挡黑色尖晶石般的眼睛:“这是什么?别告诉我是你的结婚申请书——你写了十个单词吗?”
“嗯?”艾薇奇怪,“为什么会想到是结婚申请书?”
她将这纸条诚恳地递给洛林。
“是欠条。”
洛林皱眉:“什么欠条?”
“为您额外付出劳动的欠条,”艾薇认真解释,“我之前了解过一次市场价格,含角色扮演和今天的次数,差不多需要三万元,我现在没有这么多钱,所以只能打个欠条——您放心,等我回到安全区报道,工资和补贴一发下来,就立刻打到您的账户上,绝不拖欠。”
第59章 分不清
洛林没接艾薇打的欠条。
他看起来愤怒极了,压低声音,尽量平静地表达着他的不悦。
“你从哪里知道的市场价格?是谁告诉过你?”
“知不知道这样属于违法?你将我们的关系定义成什么?”
“钱都拿去为郁墨买药了?你没有为自己留下?”
问题太多了,罕见的六连问令艾薇目瞪口呆,只能努力一个一个回应。
“价格是听别人聊天提起的,但是我要为此保密,这是谈话的秘密。”
“……是违法,可你看起来很不甘心;关系?我们当然是老师和学生——还有前任的关系。”
“是啊,新安全区的补血剂太贵了,军方不能考虑一下,增大药物的供应吗?”
“现在给探险队的人员药物配给,已经按照了普通军人标准,”洛林说,“其余途径得到的药物价格属于商业行为,政府无权干涉——别转移话题,拿走你的欠条,愚蠢,愚蠢,愚蠢,如果蠢念头像飞机,你现在的大脑就像第一区的中央机场。”
“……”
艾薇想要抬手,拿走那张欠条,但洛林顿了顿,先她一步,又将纸条握在手掌心。
她不明白:“老师?”
洛林面无表情,将那张纸叠成小方块,手指紧紧压着,就像压住椰顶小红豆那样,用一种无法抵抗的力度。
“这个留在我这里,”洛林说,“它很危险。” 这下,艾薇明白了。
她惊叫:“您打算用它来威胁我吗?您想拿它举报我?用什么罪名?涉嫌女票——”
“艾薇,”洛林忍无可忍,“你不在乎名声,我还有些自尊——我还不至于这样阴暗地胁迫你,你现在真该去墙角倒立,把捕猎时不慎进入你的脑子的水全都倒出——我收回那句勤奋的评价,你这个笨蛋,愚蠢的小企鹅。”
“那你拿那张纸条做什么?”
“除彻底销毁外还能做什么?在你手上只会忽然失踪,或被别有用心的人捡去,” 洛林说,“你想让所有人都以为我是你的男妓?还是让别人知道我们私下在玩这种违法的交易扮演?冷静点,我还要些脸,不想陪你一起丢。”
艾薇最后看了眼那张欠条,勉强听信了他的解释。
但洛林没有销毁掉那张纸,薄薄纸条被他收进钱包中,就像那真切地是一笔巨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