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阳驿馆跟所有官驿一样,该有的东西一样不少,铜镜和铜盆一样,是每间房必备之物,只是白知饮不用,是以从未在意。
他燃起床头的蜡烛,拢着火放到镜边,火光忽明忽暗,镜子里的人影也随之变化,诡异莫名。
缓缓解下额带,一点点将镜中人从头打量到脚,镜中人也在打量他,满面不屑。
对视半晌,白知饮自嘲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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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事务处置停当,六月初七,钦差南下足两月,今日回朝。 来时寒雨萧瑟,归时却是满树繁花。
四千亲卫营若阳城外列队,齐整待发,百姓在城外夹道相送,虽物资匮乏,还是提了各式各样的食物,供他们在路上食用,但无一例外被谢绝了。
李庭霄不耐烦寒暄,只简单交代黄孝昀几句“继续追缉流寇”,便策马冲到队前。
煜王一声令下,亲卫营山呼海啸般应声听命,大军开拔。
李庭霄走在队首,左右不见那人,心头郁郁。
许是那天在青楼玩笑开大了,这几日白知饮一直躲着他,哪怕他强令他留在身边伺候,他也是沉默寡言,要么点头要么摇头,像是个真正的哑巴。
猜他这会儿八成又躲人群里去了,想让刁疆唤他过来,又一想,强求忒没意思,于是作罢。
经过几个泡过水的荒村,进入辽阔平原地带,一口气行出数十里,大军暂歇。
刁疆递上水囊:“殿下,喝口水,下马歇歇吧?”
李庭霄喝了口,举目环视周围:“闲州府这一带受灾也颇重,倒是本王疏忽了,该去会会闲州府尹。”
“殿下,可陛下那边……”刁疆有些担忧。
三日前湘帝密旨到的若阳府,令钦差还朝交差,所以才走得这般匆忙。
李庭霄点头:“知道。”
刁疆宽慰:“殿下仁至义尽了。”
“四处看看,回天都后让陛下再拨粮款。”李庭霄瞅准一处高坡,“我带人去看看,你们在此等候。”
随手点了两人,一同向坡顶奔去。
李庭霄猜得不错,白知饮刻意躲他,躲到队尾跟老艾一同押粮车,时不时从大布口袋里偷一把百姓送的山果干来嚼,然后相视而笑。
跟老艾这些人在一起,反倒比在李庭霄身边自在,也不用时时刻刻当只刺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