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没有别的店家了吗?」胡子越倒是显得淡定许多,司机摇了摇头,说那里很早以前就没有人住,更不用说是店面了。
一路无话,当计程车越驶越偏僻,终于到了传说中的废墟群时,胡子越对司机说,到这里我们就能自己走了。我本来还想阻止,可仔细想想自己走的确比较好,省得节外生枝。司机再三确认我们真的要在这里下车,才迟疑地离开。
这里跟上次去的医院比起来乾净多了,看上去就跟普通的住宅区无异,只差没有住人。而且因为是白天,阳光照射下墙上地上覆盖着的绿色藤蔓显得格外翠绿,是平常难得一见的风景。
魏禾汶没有欣赏的闲情逸致,自己在附近绕了一圈之后说道:
「这些房子连个门牌都没,要怎么找太平茶楼?」
「边走边找啊,」胡子越看了下地址,走到附近的瓦砾堆中翻找了半天,从里面掏出一块歪七扭八的东西:
「谁说没有门牌的?这不就是吗。估计太平茶楼在最里面,咱们走。」
魏禾汶看了那块门牌一眼,不屑地把头撇开,跨着那跋扈的步伐往前走了。我们默默地跟在后面,气氛越发尷尬起来,胡子越不是会自己挑起话头的人,魏禾汶更不用说,夹在这两个闷葫芦中间,能破冰的也只有我了,我于是随口说道:
「那什么,胡子越啊,你最近有找到什么顺眼的兼职吗?」
胡子越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像是在说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不过他大概也想说说话,就回答:「兼职不好找啊,我上课的时间又不固定。」
「有那种排班制的打工啊,虽然薪水不高,不过──」
「那基本上都是服务业唄?我去做不把客人吓跑才怪。」
胡子越边说边用手梳了几下自己的瀏海,把眼睛盖住。我知道他最近因为缺钱一直在上网找打工,无奈长相实在太凶恶,没人敢录取。套句黑无常的话,胡子越就像是随时会从口袋里拿刀子出来的流氓太保,人见人怕。
「我看你那张脸,重新投胎还快些。」魏禾汶冷不防亏了他一句,不过立刻接着说:
「你先练习微笑、换身衣服,说不定能让流氓的气质降低个一咪咪。」
你有什么资格说人家啊!如果说胡子越是流氓,那魏禾汶就是通缉犯,老是把自己包那么紧,看起来反而更可疑。
如果有外人看到我们三个走在一起,说不定会以为我是被罪犯狭持的可怜人质。
我继续跟胡子越扯皮,想到什么说什么,但凡只要是魏禾汶插嘴一律不与理会,或许有人会觉得我很过分,但我就是看不顺眼他那嚣张的样子。
不知不觉眼前没路了,我看着面前像是山一样高的瓦砾堆,说是不是该回头再找?魏禾汶却说不用,他蹲下来把几块砖头搬开,指着地上说这里有人踩过的痕跡,没准太平茶楼就在这里。
可是,这里怎么看就只是一堆砖瓦而已,连房子都算不上,更别说是茶楼了。平常总是很机伶的胡子越这回也沉默了,魏禾汶得意地笑了笑,起身又踢开几块砖头,地面上竟露出了像是文字一样的东西。
胡子越这回明白了,他说这都是符籙,有人在整个太平茶楼周围设下了印记,平常人是看不见的。我最恨这种平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听着总有股被鄙视的感觉。
「好了,进去吧。」魏禾汶拍拍手上的灰尘,指着瓦砾堆说。
「进去?怎么进去?」我还没说完,就看见魏禾汶扯开了一抹阴险的微笑,然后他的鞋底在我眼前迅速放大,紧接着我整个人往后倾倒。
我还是第一次被人踹脸。
等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不在瓦砾堆了,回头一看,差点又要昏过去。
眼前耸立着一座巨大的建筑物,清一色红砖红瓦,标准的老式中国风;入口两边端坐着有一个人那么大的石狮子,正门是对开的,上方还掛个气派的匾额──太平茶楼。
「哇喔,这就是太平茶楼啊。」
魏禾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别开脸不去看他,他也没关心我一句,倒是胡子越先走过来递给我一条手帕,我感激地拿来擦脸,擦到一半突然觉得有哪儿不对,便问这是哪里来的?胡子越咧着嘴说地上捡的,害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