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三哥对此向来是提前做准备的。每日定时服用避子药,才能保证无论何时来了兴致都不会导致怀孕,季珩也早就习惯了同他们在一起,根本没有任何避子意识。 季澄蹙眉思索。
身为医者,亲兄妹结合生育的风险,他再清楚不过,胎儿只有极微弱的几率健康存活,多数情况下都是畸胎死胎,即便存活下来,也很难是个健全人。
可要让她们亲手送走这个刚刚成型的生命,又实在有些残忍。
季澄正犹豫着要开口,只见季珩忽然捂住肚子,闷哼一声弯下腰去。下一刻,鲜血染红了她洁白的衣裙。
季珩只觉一阵剧烈的疼痛,小腹仿佛被撕裂般难受,腹中有什么东西坠了下去。
她眼前一黑,直直倒向季澄怀里。
季澄猛然惊醒,着急忙慌地为季珩诊脉,眼见床单被鲜血浸透,情急之下手都在抖,差点连脉都拿不稳。
“白术!白术!”他吩咐白术赶紧回去抓药。
胎位不稳,乱伦之物,早已注定了这一胎难以存活,或许是胎儿也知道自己不应该来,所以才这么着急离开,
很快,一块胎肉伴着鲜血滑落,季澄心如刀绞,他想一刀砍死季晟那个混账,恨不能立刻冲到季晟面前质问他为何如此荒唐。
不仅克制不住底下那二两肉,还一点不为季珩的身体着想,避子药是什么稀罕之物吗?他没有想过一点后果吗?
而此时,带着果子回来的季辰推门而入,季珩早上说想吃的新鲜果子,他跑了好几个集市才找到。
看到这一幕,脸上的笑意瞬间冻结。他几步冲到床前,抬眼看着二哥,声音发颤:“怎么回事?”
季澄抬眸,沉声道:“落胎了。”
短短三个字,让季辰浑身的怒火瞬间爆发。他转身大步走向季晟的院子,踹门便是鞭影乱舞,侍从郑因扑过来阻拦,生生受了这一鞭。
“三公子,三公子,不可以啊,公子已经被打到皮开肉绽了,这都上了多少轮药,怎么都好不了...”
郑因跪在地上,哭喊着紧抱住季辰的大腿,死死拖住他不让往前走。
季辰气急,一脚将他踹开,冷叱一声:“好不了?他死了才好!他做的都是什么腌臢事,还苟活什么!”
床榻间,季晟颤巍巍地撑起身子,面色苍白,听闻声响,眼里满是担忧,声音虚弱却急切::“三哥,可是澜...小妹出了什么事。”
“小妹?”季辰闻言,怒极反笑,抬手将鞭子抽得墙上漆屑纷飞,步步逼近,猛然揪住季晟的衣襟,咬牙道:“你也知道她是你小妹?!”
他手指死死扣住季晟,满眼血红:“你不是最有脑子么?什么狗屁满腹经纶博古通今?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兄妹乱伦怀孕会有什么后果,你不知道?!小妹若是有个好歹,我活剥了你的皮!”
“她...”
季晟听出来发生了什么,大惊失色,随后一点点将自己蜷起来,眼泪止不住地流,口中喃喃自语。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见他这幅孱弱模样,季辰扬起的鞭子怎么也挥不下去,可他实在气不打一处来,只好在房间里乱抽一气,桌案掀翻,名品珍藏碎了一地,破碎敲砸的声音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怒气稍平,他回头狠狠甩了季晟两拳,冷声吐出一句:“爹娘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畜生。”
随后啐了一口,砸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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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珩醒来后,唤季澄将掉落的胚胎取来,静静凝视了许久。
那尚未成型的肉团仿佛带着生命的影子,刺得她眼睛生疼,凝视半晌,胃中翻涌。她捂住嘴,侧身呕吐不止。 稍作平复,她让琴心找个清幽之地,将它妥善埋葬,自己则长久地坐在床前,垂眸沉思。
半晌,她终于开口,语调平静却透着决然:“二哥,这避子药,往后也给我备一份吧。”
季辰闻言,登时急了:“胡闹!那是药,不是糖!是药三分毒,你的身体能禁得住?往后我们就在你身边,这种事绝不会再发生!”
季珩抬眸,神色波澜不惊:“你们能保证时刻跟着我吗?”
“怎么不能!”季辰梗着脖子,欲要争辩,却被季珩抬手打断。
她平静地摇摇头,脸色苍白,眼底却升起一股远超于往日的平静:“可我不想。”
“我不会放弃我的事业。”季珩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扫过窗外昏黄的天光,“也不会永远依附两位哥哥。总有独处的时候,可一旦再遇到这样的事,没有你们在,我该怎么办?”
季澄眉头微蹙,抿唇不语,而季辰的手紧紧攥成了拳,手背青筋暴起,似有千言万语卡在喉间。
季珩缓缓站起身,语气平静,却不容拒绝:“从明日开始,我同你们一起习武。男女体型力量悬殊,但至少我要有自保的手段。若实在无法避免,二哥的药也能让我不被卷入更多因果。”
两人目光闪烁,脸上都带些心疼。
“你……”季辰还想说什么,她缓缓走到他面前,轻轻拉住他的手,露出一个释然的笑。
“二哥,三哥,我总是要自己好好生活的,没有谁能陪谁时时刻刻、陪一辈子。”她轻声说,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随后,她神情微顿,垂眸扶住额头,声音变得低缓:“至于那个人……以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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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事之后,季晟一直在二哥这里,虽不去见季晟,却时常听闻白术的汇报。
她知道季晟被抽得卧床不起,浑身伤痕累累,却时常阻止白术与郑因为他上药,似是想用增加自身的痛楚来赎罪。
他每日闭门独处,口中念念有词,谁人进去都能看到他流泪忏悔。
可这一切在季珩眼中,都像是笑话。
他带来的伤害是刻骨铭心的,一时昏聩也好、失了心智也罢,事情已经发生了。
纵使往日的情谊再美好,也抹不去那一日的屈辱与痛楚。
想到季晟,季珩只觉恶心,恨不得断绝与他的所有牵连。
每当午夜梦回,她总是会梦到幼时同他一起出去撒野嬉戏的场景,他笑着追着她,唤她“澜澜、澜澜”,而后画面骤然一转,又紧接着那日的模样,床榻间,他压着她,面无表情地低声重复着同样的称呼,“澜澜、澜澜……”
季珩每每惊醒,冷汗涔涔,咬牙强迫自己冷静,却终究找不到一个可以释怀的方法。
她不知该如何处理他,但如何改处理自己。
让自己有对抗坏人、保护自己的能力,才是最要紧的事。
防身之术、逃脱之术、迷药、暗器……她要一一学会。
下次,若再遇上危险,她绝不会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