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撑着极度想睡的眼皮看向墙上滴答回响的时鐘,五点三十五分。
外头天色出现微微的淡蓝色,不过还是有点昏暗。
我走到小希的房门前,正准备叫她起床。「小希,起床了。」那头懒猪在里面像是临死前的哀号着。连带着我频繁的敲门声,她哀号的更大声,像是想让我知道她已经起床了,不要再敲了。
只见她眼皮惺忪的打开门,「好了!我已经醒了,保母还在睡觉,别吵醒他们,ok?」身体还有点摇摆不定,正处在半睡眠状态,非常疲倦且不耐烦的望着我。
「好,那我先去叫陈孝语。」我准备走回房间整理东西,她立刻把门关起。倒是让人担心她会不会倒回床上继续睡。
我回到房间,立刻在陈孝语的耳边大喊。「起床~~~」他被吓到坐了起来,摆着一副憎恨的臭脸望向我说:「踹你喔!」好吧!看来是我太白目了,换作是我应该也会想踹人。
不晓得今天的我是吃了什么药。虽然带着还未消退的疲惫,但精神上却像是睡了饱饱的一觉。或许是我被这线索给进一步的推近期望。但是对于这困难的题目,感觉还离很多能力进度非常的遥远?
这时看到阿姨走到房门口向我说道:「一大早别大叫,人吓人会吓死人。」阿姨拖着沉重的脚步,一脸疲累的走进厕所刷牙。
此时听见了小希的开门声,并带着有点厌烦的口气说道:「保母妈咪,我今天要提早去学校,早餐我会在学校附近买来吃,不在家吃喔。」
「好。」安德阿姨爽快的答应,但后头又接着说:「你不怕鬼灭吗?现在还这么早。你确定要这么早去学校?」
「恩。」她接着说:「想早点去看书。」
「那水晶球带好。」
「我知道,我都会随身携带。」
换好衣服后,因为小希秉持着慢吞吞盥洗的缘故,我只好先走到客厅打开电视,等待着他们两位慢郎中。
大概等了约莫5分鐘左右,只见小希从昏暗的走廊里探头往客厅看了一下。
「走啊!」小希走了出来,背着书包,甩动她后头翘乱的马尾。「还在看!破恩里你不用上课我可是要上课,别太过份了。」言语中带着不太开心的口气。看到我正在看电视,她的愤怒像是要把我给五花大绑拿去餵狮子一样,原因是因为她要上课。我感同身受。
随后孝语也跟着走了出来。他穿着制服,背着书包。「走吧!」眼神有着非常浓厚的睡意,表现出无奈的样子。
「你要走去哪?陈孝语。」我问道。
「上……」他突然惊觉。「去烈末城,我都忘了。」陈孝语眼神终于有点清醒了,不过人依旧非常的迟钝。「等我一下,我去换个衣服。」眼神似乎只是个幌子,行动依然迟缓。只见他放下书包,往房间走去。
「恩,快点。」我回道。
他有气无力的走回房间换衣服。我看他这样子只会让坐在一旁的小希更加愤怒。因为他不只剥夺了小希的睡眠时间,连要到烈末城还摆着一副不甘愿的脸。小希神情非常的严肃,像是在说着:「没叫你去上课就算对你不错了。」
我跟小希在客厅等了一会,他换了套轻便服装,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件蓝色衬衫,还有牛仔裤。「这样可以了吧?不像去上学了。」
「恩!可以。」我从椅子上爬起来,关掉电视。
离开了阿姨家,我们往中清路的方向走去。我们连去哪都没有通知安德保母,就怕她万一知道了什么,她对我心软的态度可能会有所改变。
我们走在路肩,看着天色渐渐明亮。此时小希突然停在公车站牌前,像似开啟电锯的跑车声朝这方向逼近。转过头,一台车停在路边,发出紧急煞车声。回神过来,是朱顺的车子。他拉下车窗,「哈嘍!各位,上车吧。」我们一同坐上朱顺的车子。我跟孝语坐在后座。但这一切似乎来的有点突然。
「你怎么会来这?」我问。
「小希打给我的。」
「小希有你的电话?」我有点讶异的说:「你哪时候给她的我怎么不知道?」
「上次你跟那位米果先生在车上聊天,小希偷偷跟我要的。」他接着说:「然后…半夜就接到电话了。」
小希从照后镜向我使了个得意的眼神,好像在对我说:「我有你没有,哼~」。我用不解的眼神盯着她看。她在得意什么?
「话说你们要去烈末城做什么?」朱顺问道。
「昨天我们多亏了你后头这位男生,他叫陈孝语。他从鬼灭手中拿到了一张取得通行物的提示信。」我晃了晃手中的信纸。「所以我们得先去问清楚一些事情。」陈孝语还在后头笑了一下,他完全不知道我是在讽刺他。应该是说,他误会我的意思了。
朱顺一脸讶异望着我手中的纸张,眼神顿了一下,「喔!」似乎在犹豫着什么事情。但却不时充斥着疑惑。
「我看上面写的那几句话,像是上次站在电线杆上面那位风骚男写的。」小希说:「他所写的内容已经能够感受出那种风骚味了。」
「噗~~的确挺重的。」我笑了出来。「难怪信上每个字句写的好像有看过我们似的。我猜想他该不会是在跟踪我们吧?」
「有可能喔!大家要小心点。」小希叮嚀了一下。可是对于未来我们是否能够活着,这依旧是我心里头最大的恐惧。
很快的,我们到了高速公路下方。下车后,小希带我们来到了烈末城。
「你们要小心点,现在烈末城才一点鐘,可以先到麵包坊找戈单爷爷,请他让你们住宿一晚。好了,我要去上课了,等等会来不及。放学后再来找你们,希望你们有所进展。」她解开视觉合理化,搭乘朱顺的车子离开。
「刚刚那位是谁?」陈孝语盯着凹凸不平的岩石璧,若有所思的问。
「别担心,那不是小希的男朋友。况且……那不太可能吧!」打从他在车上的时后,就一直盯着小希的眼神。而小希则是笑笑的看着朱顺,这让陈孝语有点吃起醋来。
「喔~~」陈孝语的面色还是有些不安,应该还在想着小希旁边的那位男生到底是谁?「也是啦,不太像。」
我们走上草堤坡,朝着城里的方向前进。夜晚的街道阴森依旧,因为现在这里是休息歇业的时间。我相信陈孝语的心情一定跟我第一次来到这一样,会有种不熟悉的恐惧。
经过了被黑暗覆盖的难耐所折腾,我们终于走到了还有些许微光的麵包坊前。「太好了!灯还开着,还没睡觉。」只见戈单教授正在跟女员工聊天。她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似乎是在诉心事。
叩叩!我轻轻的敲了敲门,戈单教授跟女店员不约而同站了起来转过头望向我们,一脸迟疑的走了过来。「你们怎么来了?」
就在戈单教授打开门后,女店员立刻向教授点头道别。「谢谢教授,明天再聊。」便在我们面前低调快速离开,他们的话题到此暂时结束。
「教授,刚刚那个女店员她怎么了?」我有点疑惑的问道。毕竟那位女店员之前对我也很不错,也算是关心她一下。
「情伤。」戈单教授摇了摇头。「年轻人啊!唉,很容易看不开。」
这时陈孝语突然跪了下来。「情圣大师请受小弟一拜。」他双手合掌,诚心的看着教授,但教授吃惊的望着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教我如何让小希快乐……」
「你在干嘛!快点起来。」我一脸尷尬的拍了拍陈孝语的肩膀,叫他别再做那种丢人现眼的行为。虽然现在没人,不过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但我想他那么一跪,教授认他做师弟的机率应该是零。
「你…你…冷静点,小希就会很快乐了。」教授傻在一旁,吱吱呜呜的说着。
「好!」陈孝语站了起来,再次恢復了正常。「我很冷静!」
我在后头轻轻喃道了一句:「瞎说~~」
我们走进了麵包坊,空间寧静的只剩下壁炉里木柴燃烧的声音。另外一旁剩馀没卖完的麵包摆置在柜檯上,还原封不动放着,感觉挺美味的。
陈孝语一直盯着柜檯上的麵包,视线好像永远离不开那里。他抿着嘴唇,想吃又不敢说。被他这么一看,我倒也有些肚子饿了,因为早餐还没吃,而且两处的时间也不对搭。「教授,柜檯上面那个麵包可以吃吗?」
他转过头看着那些麵包。「当然可以拿来吃啊!」教授理所当然的说着。
我用手点了点一旁早已虎视眈眈的陈孝语,「去把那篮拿过来。」他二话不说立刻上前快步抱住装满麵包的篮子,兴冲冲的跑了回来。
我从口袋里拿出了信纸,递给了戈单爷爷。「教授,有了些线索。」我现在一直满心期盼戈单教授对于这张纸的线索,能给我们一个很好的解答。
他打开信纸细读了一番,表情顿时变得非常凝重。「之前,安特和冒险者也是拿着跟这封相似的信来找我,但我现在非常后悔过去告诉他们达码博士的住处。听达码博士说许多冒险者全都死于鬼灭的手中。这封信应该是场引诱的陷阱。」
「为什么?」我一边吃着麵包一边问。
「因为他们主要的目的是从烈末人中引出赤楔捲轴,更不用说伊伦两兄弟对于赤楔捲轴的关係非同小可,这可是攸关到宗教分歧与争夺创世物的渊源啊。」他叹了一口气接着说:「你们可以去找达码博士,安特也去找过他。达码博士知道的很多,也许他知道提示信真正的解答,也就是传说中的解答图。他是异界之门的研究开发者,可以去问问看他。你们等等,我去拿船票。」教授脸色转为无奈的往楼上走去。
看得出来教授非常的不愿意,但以能力来说他能做的也只有这样。或许教授理解我的处境,不管阻不阻止我们,或者肯不肯告诉真相,最终事情如果不做个了结,不只连爸爸都救不了,就连这场对立的战争也不会停息。毕竟戈单教授很明显也是看在伊伦安特牺牲的委託下同意我。
就在这时,门外冒出了一个高大的移动黑影,仔细一看才发现是米果走了过来。
叮叮叮~门上的铃鐺响起,米果拉开门走了进来,喘吁吁的在我旁边坐了下来。他看了看我身旁的陈孝语说:「唉呦!有新成员加入啊。油脸弟请多指教,我叫米果。」
「你好啊!我叫陈孝语。」
「哈哈!」我笑了出来。「油脸弟。」
「有这么好笑吗?」米果随手拿起了一块草莓麵包啃了起来:「破恩里,你的笑点真低。」他的手掛在椅背上,一脸悠间自在的样子。「对了!话说怎么没有看到小希?」
「他去上课了。」
「喔……那你不用上课吗破恩里?」
「我爸失踪,警察会去学校。」我指着旁边的陈同学。「他……爱玩,为了怕父母被遇害,所以跟着我闹失踪,现在只能投靠安德保母他们。」
戈单教授拿了几张船票从楼梯走了下来。他把船票递给了我说:「刚好三张,米果就跟着他们一起去吧。」
「怎么回事?要去哪?」米果一脸茫然的看着我们,瞄到了桌上那封信,伸手拿到眼前。「这个是?五个东西……这,难道是那位穿着风衣的男……」
我点了点头。「对!我记得那个人,叫做脉。」我说:「教授要我们去找一个叫达码博士的人,也许询问他关于黑患城的事情他会知道。」
「嗯!这信件虽然令人匪夷所思,但至少终于有进展了。我跟你们一起去。」米果答应了与我们的同行。这一夜过的有点期待与担忧,不晓得这趟旅程会遇到什么?
就这样,我们在戈单教授家住了一夜。
早上七点,我们准备出发前往北边左羊头角的港口。听戈单教授说那里有座城镇,叫作『艾斯巴里』的港镇。因为距离这里尖端塔周围非常遥远,所以还是要注意怪物会袭击的可能。而城里为了保护烈末人的安全,中间那段长途路程都会经由守护者马伕的载运,到艾斯巴里。而晚上则是会拒绝乘载,因为夜晚会有一堆夜行性的怪物在尖端塔外找寻猎物,所以出发都要在早上。但教授有说早上未必都是安全的。
在前往艾斯巴里前,我先去了一趟武乐街帮陈孝语买了一个银色中盾,还有一把斧头跟小盔甲。总共花掉了我六百零二币,因为装备都是他自己选择的。他直喊着:「也太酷了,根本就是在玩线上游戏嘛!破恩里。」他新奇的看着自己手中的斧头跟身上的装备,根本就是个无知者闯进烈末城想像自己活在死不了的世界,也许总有一天他会学到害怕的。
「是啊!线上游戏,但这可不能再多活一次。」我实在搞不懂他到底是用什么心态来看待这趟可能会危害生命的旅程。如果换作是海琳在这,可能早就一脚把他踢回地球餵鬼灭。
我们步行走到守护者的村子。他们这里与烈末城有着很大的不同,包括每个人的样貌和习惯,完全像是分隔两地的区域。感觉这里的一切与烈末城无关,除了工作时间以外。
走进村里,人手各一把武器,随时戒备,犹如深处在军事城。儘管是在早上这个安全时段,每个人的面色看起来都像是预感到灾从天降般,毫不松懈。全部的人都穿戴着披肩,像是神秘的魔法师,穿梭在村子里,多了种魔幻的色彩。
此时陈孝语像是发现了什么神奇的东西似的,指向左前方说道:「看到了!看到了!」
「看到什么了?」我问。
「看到站了!」
「喔。」我仔细一看,原来烈末城站点就在不远处。不同种色的马儿在马厩里排列着,就像是西部牛仔电影会看到的那类场景。「吓我一跳,还以为你看到鬼勒。」
走到售票亭前,有许多人在排队等候。过了不久,终于轮到我了。
「买今日还是明日的?」售票员说:「外来客可提供住宿喔。」
我看了看木柱上贴的班表。「今日九点整班次,三张,到艾斯巴里。」
我买了三张票,花了四百八十币,整个就是非常心痛。而我们搭乘的时间是半个小时后的班次。想当然,马伕的个性看这村子就知道,整张脸非常的阴沉神秘,想必搭上车一定会有不寒而慄的感觉,不知道稍会他会把我们带到哪里?
我们趁时间还没到前,在守护村附近晃了晃。这里是在荒漠与草原之间设立的小眷村,房子有的是木屋,有的则是用土砖搭建而成的,所以整体看起来别有一番……混搭风格。
「我现在开始怀疑守护者是不是都不吃早餐的。」米果开始喃喃自语,「连一间吃的店都没有,太夸张了。」看了看四周,眼神似乎期待着有可以填饱肚子的店,可惜让他失望了。
「守护者,天啊!这简直就是线上游戏啊。破恩里,我反而觉得这种感觉好棒。」他终究还是没有意会到死亡的可怕。真想把他那台游戏机摔坏,让他看清现实。
「陈孝语,你够了!我根本没有那个心情去想像这是个线上游戏。虽然挺像,但…我可是很认真的。」我继续说着:「我再跟你说一次,这不是线上游戏,同学!」
「你同学似乎在地球玩了什么很疯狂的东西?听到守护者这三个字就特别开心。」米果疑惑的问我。看来米果的直觉比我还要强。
我点了点头,「你答对了!米果,他在地球的确太疯狂了。」我有点无言的绕过陈孝语。想起之前在坟墓奢求他出现的画面,现在非常后悔,反而希望他能从我眼前消失。但这一切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走回站处,时间几乎差不多了。
眼见一台黑色的马车等候着我们,售票站外还有一个守护者不断呼喊着我的名字:「破恩里先生,立刻请至黑马车前剪票,逾时不候。」他发出沧桑的吶喊,披肩帽掩盖住他的双眼,真不晓得在路途中眼前发生什么事情他真的看得到吗?
我递上三张票,他拿着刀子帮我们把票简陋的划过,「好了,上车吧!」他把车门打开让我们坐了进去。里头有个小窗户可以开关,背后还有一层薄薄透明的玻璃可以探出窗外的景色。
马车开始缓缓的移动前进,我和米果他们面对面坐着。
马蹄声不断在前头抠拉抠拉的响着。我微微的探出窗外看着守护者,突然对于外头的广大荒漠有种不太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