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赋亦说,你已经接受与九殿下的婚约了。”云倾亦紧张地低着头,抠弄着自己的手指,不敢去看对面正悠闲饮茶的贵妇人。

    “是。”自法力丧失以来,这是云倾亦第一次面见自己的母亲,云倾亦有的只有紧张、无助,完全没有正常母女相见的欣喜感。

    她本能地害怕眼前的女人。

    以前也是这样。

    云家的嫡女又如何?在她的眼里,自己只是她的装饰品、她的木偶。

    “九殿下倒是个不错的人选,我真搞不明白为什么你以前这么抗拒这桩婚事,自己明明已经是个废物了。”一句话刺破她,说痛她,云倾亦羞愧难当,坐立难安,身下的裙摆被她抓出一条不自然的褶皱,手心汗涔涔的,只想速速逃离这个让她浑身不自在的地方。

    是谁当初告诉我九殿下是个婊子生的不成器的废物。她想抬头直直地凝视对面的妇人,但到底是不敢。

    云赋亦,你其实根本不需要我那所谓的答应。现在的我确确实实是个废物,云家的大小姐,有的不过是表面的民主,所谓的选择权,背地里仍旧要为蛮横的专制所妥协。

    可恶,要是我没有碰上那魔神就好了。云倾亦鼻子一酸。

    “可是,我……”话还没有说完,一杯滚烫的茶水已经朝云倾亦的胸口飞来,滚烫的茶水透过轻薄的纱衣,烫伤云倾亦娇嫩的皮肤,红了一大片,云倾亦轻咬贝齿,却只是默默攥紧了拳头一言不发。

    “那么,薇露,你送大小姐出去。”会见的时间还没有几分钟,那个被称作“母亲”的人无情地下了逐客令,怯生生的婢女连忙来到云倾亦的面前,云倾亦舒了一口气,正欲抬脚离开。

    “啊,对了。”云倾亦回过头,心中闪过些许不知名的期待。她飞快地看了一脸身后的贵妇人,她依旧肌肤姣好,化着精致得体的妆容,穿着光鲜亮丽的衣裳,但云倾亦凭空觉得她衰老了许多。

    “我知道你以前与赋亦的关系不好。但以后,你可要跟她好好地培养姐妹情,知道了吗?”云赋亦听罢,没有应答,头也不回地跟着婢女离开了这里。

    云倾亦一人眺望着池里嬉戏的五彩锦鲤,鱼儿频频越出水面,溅起片片涟漪,她以前最爱来这处散心,可今天她觉得内心苦闷不堪,怎么也不得片刻安宁。

    赋亦?叫得可真好听?你以前可不是这么叫他的。叫什么?婊子生的死丫头。

    姐妹情?要是我告诉她我们做了一晚的露水夫妻她会怎样?

    还有……

    云赋亦,果然被钦定为下一任云家家主了吧。云倾亦这么想道,失落不已,要不是,要不是……

    明明这个位置是她的啊!

    “啊,大、大小姐,奴婢、奴婢终于找到你了,二小姐请你去她院里头一叙。”正在思虑之际,一个婢女气喘吁吁地向她跑来,云倾亦眉头一紧,松开了放在心口的手。

    云赋亦?还找我做什么?想到那晚那粗暴的性爱,自己在他的身下连连高潮却不得歇息的样子,云倾亦感到身下的小穴微微开始湿润起来。

    湿、湿了?意识到身下的躁动,云倾亦不安地并拢起玉腿,心想,难道我已经成为一个无可救药的荡妇了吗?只是见他一面而已。

    “大小姐?大小姐?”婢女低声询问道,尽管云倾亦早已沦为废物,但这位一向乖戾的大小姐余威仍在。

    “知道了,带我去见二小姐。”云倾亦强装镇定道,掌心却是汗涔涔的一片。

    “来了。”云赋亦光顾着逗弄缸内的鱼儿,正眼也不看云倾亦一个,云倾亦有些不服气,但也无可奈何。

    “碧珠,你且退下吧。我和姐姐单独说话。”云倾亦闻言,心中闪过一丝不详的气息,只是恳求那婢女不要走,可连云倾亦都违背不了云赋亦,一个小小的婢女又怎能违抗主人的命令,在云倾亦失望的目光下,那婢女速速离开了。

    “呀,这是什么鱼,怎么生的这般臃肿。”云倾亦见云赋亦不理她,干干站了几分钟,也没见云赋亦有任何意思,所幸就走到云赋亦身边,无意间扫过缸内的鱼儿,有点儿愣住了,从来没见过这么稀奇古怪的鱼,小小的鱼头后是似肿瘤似的身躯,小小的鱼尾拼命摆动着,显得滑稽可笑。

    “说是新培育出的品种,叫什么珍珠金鱼,怎么,姐姐不喜欢?”云赋亦这会才拿正脸看她,没什么表情,淡淡的。

    “没有。倒是你怎么养这种鱼。”

    “只是觉得这小鱼生得涨股股的,爱虚张声势,却不教人惧它,反倒让人觉得这小鱼又蠢又可爱,便养下了。”云赋亦伸出一根葱白手指,轻轻放入水中,掀起一阵涟漪,引得缸内的小鱼以为是饵食,一拥而上,齐齐吮住他的指尖。

    “这样啊……”她还真是不懂云赋亦。

    “罢了,你叫我来是做什么?”扯远了,赶紧回到正题吧,我可不想跟一个强奸犯待这么久。云倾亦错开云赋亦的视线,问道。

    “诺,进屋吧。”云赋亦伸出手指,用法术将指尖上残留的水渍清除,向房内走去。

    “什、什么?”云倾亦脑子一热,顿时想起那晚的云雨,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几个调。

    “进来。”云赋亦冷冷瞪了她一眼。

    言简意赅,不容置疑。

    云倾亦灰溜溜地跟了进去。

    “脱衣服。”云倾亦急急忙忙护住胸口,脸色涨红,急切地说道:“干、干什么?”

    “怎么?上药不需要脱衣服?”云赋亦倒显得无辜。云倾亦心一惊,胸口上的手还是没有放下。

    “姐姐你啊,被大夫人烫了吧。”云赋亦扫了一眼云倾亦湿透的衣衫,从柜子里拿出一罐伤药。

    “你、你怎么知道?”

    “也没什么,只是碰巧知道大夫人最爱这般苛待人罢了。”云赋亦嘴上风轻云淡,可云倾亦总觉得那个碰巧蕴含了无限的心酸,避开了云赋亦那直勾勾的视线。

    “怎么还不脱?”云倾亦有些恼了,她被烫了是不假,可怎么也好,也轮不到云赋亦这个强暴犯来给她上药。

    “不必了。真是劳你费心。我回去叫金娥给我上药,你叫我来这不是为了这事吧。”云倾亦微微向后退了几步,警戒地看着云赋亦。

    “好吧……”云赋亦一双翦水秋瞳出落得楚楚可怜,真是一副极具欺骗性的外表啊,云倾亦忍着没去看,只是说:“什么?”

    “姐姐素来坚强得很,这样一点小伤,也用不得赋亦这样兴师动众,反倒显得赋亦看轻姐姐是了。”云倾亦无语凝噎,差点没冲过去把云赋亦这个小婊子给撕了。

    装装装,装什么装。云倾亦略去内心的不自在。

    云家的嫡女,下一任云家家主不允许软弱,只要你软弱、无能,那么你就无法支撑起这光鲜亮丽的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