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九月,早晚开始有几许凉意,週四晚间,王若宾忙完了工作,便开车回老家,准备和家人共度中秋,今年的中秋在周六,週五补假,成了三天的连假,已经好一阵子没回家,她打算就赖在家里当爷爷和爸妈的小宝贝。
将车子在家附近的公用停车场停好,她拎着随身包包轻快地走向家门,手里的手机萤幕上显示着来自赵思危的讯息,问她「週六几点?」
因为周春天基本上都住在王家,所以今年的中秋,赵思安夫妇和赵思危也会过来一起吃团圆饭。
王若宾看着对话框,飞快的打字:「六点开饭,但想你早点来」,才刚送出讯息,马上就收到了赵思危的回复,一个简单的「好」字就让王若宾的心情好到不行,蹦蹦跳跳地走到自家门前,拿钥匙开了门,朝屋内喊:「我回来了」
在客厅用平板玩消消乐的钟倩听到宝贝女儿的声音马上就来到了玄关,母女俩亲暱的拥抱后,钟倩一边问着「吃过晚餐了吗?」之类的家常话,一边拉着女儿到厨房,里头周春天备好的甜汤就在餐桌上。
「你爷爷和周奶奶让你爸载去百货公司了,说是要买新的登山鞋」钟倩一边报告着其他人的行踪,一边拉着王若宾坐下,给她盛了碗甜汤,笑着说:「周奶奶知道你今晚回来特别煮的,还不让你爷爷喝呢」
周春天对她的宠爱已经完全超越两个亲生儿子,每次回来必定会准备各种王若宾爱吃的东西,比如这个百合莲子汤,就是王若宾从小爱吃到大的品项。
看女儿吃的欢,钟倩给自己倒了杯茶,拿来剥好的柚子,在王若宾身边坐下,母女两一个喝甜汤一个吃水果,边吃边聊着彼此的近况,吃着说着,钟倩突然一拍脑门,一脸懊恼的说:「我真是金鱼脑袋,上个月有收到一封给你的请帖,想说要传讯息跟你说,结果忘到了现在」
于是钟倩起身出了厨房,过一会便拿着个红咚咚的信封回来摆在王若宾眼前,许久没收过红色炸弹的王若宾想着也没听哪个朋友说要结婚,接着便伸手拿起了信封,上头手写名字地址的字迹进入视线里后,王若宾整个人僵硬了起来。
「怎么了?」见王若宾脸色不对,钟倩有点担心的问,但王若宾只是撑起了个勉强的笑,摇着头说「没事」,剩下几口的甜汤囫囵下肚,便藉口疲惫逃回自己房里。
关上房门后,她在书桌前坐了下来,把那封红色喜帖摆在书桌上,木木的看着上头的字,那是王若宾的初恋男友杨平的字迹。
她对这个笔迹十分的熟悉,熟悉到随便瞟一眼就能认出的程度,因为那时他们肩并肩坐在图书馆里的大长桌边一起写作业时看过了无数次,早就深深地刻画在脑袋里,于是认出他的笔迹成了一种本能的反应。
犹豫了片刻,王若宾还是打开了信封,里头粉色的卡片上有张新人的照片,都过去了六七年,杨平还是一张阳光的脸,照片里新郎搂着画了精緻妆容的新娘,笑得灿烂,看了眼卡片上的署名,是当初那个杨平心心念念的学姊,王若宾不禁笑了,笑里有苦涩,也带着荒唐。
拿起手机拨了视讯给路佳期,对方很快就接了,并且瞬间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在听完事情来由后,路佳期的脸已经因为愤怒而扭曲,义愤填膺地说:「这人有病吗?你在那之后根本和他没有交集!干嘛自说自话的寄喜帖过来?」
王若宾叹了口气,拿着手机走到床边,歪倒在床上,无力地说:「真不知道我当初为什么喜欢他」,说着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因为这恼人的喜帖,她居然开始头痛,「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去了尴尬,不去又好像我放不下,明明也不是在比输赢,却有种被打败的感觉」
「我懂!」手机萤幕里的路佳期点头如捣蒜,王若宾见她能理解自己,便顺势问道:「要不佳期你陪我去吧!」,萤幕里的路佳期登时停止了动作,接着便笑了起来,「小傻瓜,怎么会是找我?你该找小叔叔陪你去啊!」
听完路佳期的话,王若宾整个人一愣,路佳期见她没有回应便继续劝说道:「你现在过得有多好得让那个不长眼的知道啊,让他了解随便寄请帖来是会自取其辱的!」
路佳期说的义正辞严,王若宾下意识地就顺着她的话点起了头,半晌才回过神来担忧地说:「小叔叔会不会不高兴啊?」,路佳期见她举棋不定,又说:「我倒觉得小叔叔会很开心」,这话惹得王若宾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追问:「怎么说?」
路佳期凑近了镜头,笑着反问:「能被他的小宝贝带出去炫耀能不开心?」,王若宾登时红了脸,胡乱地挥着手说:「什么小宝贝,别瞎说」,路佳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别当我们是瞎的,上次跟你们出去吃饭,他照顾你的样子把我闪得快视网膜剥离了,这还不宝贝吗?」
王若宾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脸,小声地说了声抱歉,路佳期瞬间又心软捨不得再戏弄她,「总之你问问,我是觉得带小叔叔去打脸那个不识相的傢伙,让他别再有心思骚扰你才是正道」
王若宾点了点头,其实路佳期说的也对,自己有这么好的恋人,带去让那个胆敢寄请帖给自己的人开开眼界也好,想开了,王若宾也就没什么好纠结的,和路佳期又间聊了一阵才挂断视讯通话。
二、
週六,赵思危真如王若宾要求的早到了,而且是非常早,他进门时王若宾还穿着睡裙懒散的窝在客厅沙发上喝着周春天给她磨的五穀浆。
看到赵思危站在玄关,王若宾开心的把杯子往茶几上一搁,就起身跑到赵思危跟前,将人抱了个满怀。
对于小女友如此热情的迎接,赵思危的脸瞬间红了,一抬眼就对上了也同样坐在沙发上喝茶的王灿生和王衍之,那个害臊劲又更大了,他拍了拍王若宾的背,在她耳边小声地说:「你爷爷和爸爸看着呢」
王若宾一个回头,果然看见爷爷和爸爸带着笑意的视线,也不在意,两手揽住赵思危的颈子,将对方拉向自己,不容拒绝的亲了赵思危脸颊一口,惹得对方耳朵和脖子都红了,还是王衍之看不下去自己女儿调戏未来女婿的画面,轻咳了声后说了句「若宾,别让思危在门口乾站着啊」才让赵思危顺利地进了屋。
把顺手帮周春天买来的食材都拿去了厨房,和周春天间话了几句后,赵思危就被王若宾拉去了她的房间,一进门便看见王若宾的书桌上红艳的信封。
听完了来龙去脉,赵思危笑着捏了捏王若宾的脸颊,「怎么会觉得我会不愿意?」
王若宾也确切说不上来为什么,但隐约的还是会担心赵思危在意她在他之前有过不少交往对象,见王若宾还愣着,赵思危伸手拿起了那个信封,一边问着「是哪天?」一边递给了王若宾。 「下周五晚上」早就确认过时间的王若宾接了过来,再次拿出喜帖确认了一下,「七点开桌」
赵思危点了点头,「知道了,时间我会空下来」,王若宾听了心情大好,抱着他一阵勐亲,亲的他几乎要把持不住,但又不好意思在王若宾老家对她做些什么,只能硬憋着把作乱的小傢伙架着,沉着声说:「别捣蛋」
王若宾知道他禁不起撩,马上把作乱的手收回,吐着舌说了声「抱歉」后就一熘烟的跑下楼了。
那一整天赵思危过得煎熬,他周五才刚结束出差回来,几天没见王若宾,想念的很,但现在在王家他实在没好意思跟王若宾太歪腻,但王若宾却处处调戏,弄得他整天心神不宁。
最后,藉口要王若宾帮忙一起洗碗,才在团圆饭后逮着机会在厨房抱着王若宾亲暱了一下,但这远远不够,隔靴搔痒的让人一颗心不上不下,洗碗也洗的不专心,最后在王若宾洗完碗端着水果正要出去时又把人拉了回来。
「小叔叔?」被突然这么一拉,王若宾手里剥好的文旦差点脱手,忍不住带着询问地喊了他一声,而视线看去便是赵思危幽深的黑眸,男人贴近她,鼻尖蹭着她的耳朵,低声地问:「今天跟我回去好不好?」
湿热的鼻息打在耳廓,惹得王若宾一颤,脸颊登时微微泛起红晕,她娇嗔的瞪了赵思危一眼,但也没有拒绝,赵思危笑得灿烂,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才放人离开。
三、
饭后水果吃完,王灿生才想着要大伙儿一起到顶楼赏月,结果现场就少了两个人,周春天对他笑了笑,说了句「思危出差两个礼拜,太久没见若宾了」,王灿生也只能苦笑着去给大家泡茶,思索着两个礼拜不见就黏腻成这样,他们这群和王若宾重点节日才见面的亲人是不是都太冷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