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干嘛对不起,又不是你的错。」我有些生气。
「不。」『鱼』摇摇头。「这是我的错。」
「啥?你发什么神经?」
「在你来之前,我做了很多很多的梦,每个梦里,我都能听见人们在呼喊我的名字,他们喊说:『巫女大人,为什么会发生这样恐怖的事呢?难道我们做错了什么吗?』,每个人每个人,逝去亲人的遗属们、东张西望的力量祭司们、害怕这些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人民们,一句一句这样质问着我,甚至问说我为何要惩罚他们。」『鱼』轻轻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脸上留下两痕阴影。「所以,我应该为这件事情负责。」
「什么鬼呀?那是这个国家口头禪好吗?什么月神呀,巫女呀,有什么事情发生,这口头禪就会莫名跑出来,一点实际上的意义也没有,这样你就要负责?有没有搞错,如果这国家的口头禪是『去你妈的』,每个人都怒喊:『去你妈的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难道这样你妈就该负责吗?」
「『鹰』你真的不能再……」
「我没嗑香菇啦!」我暴怒挥手。「如果这世界真的疯到觉得你该负责,那我还需要嗑什么香菇?」
「不是别人觉得我该负责,是我自己觉得我该负责。」
「好,这么想要负责是不是,那你不要再躲了,马上给我从这颗该死的球状贞操带里滚出来,想要惩罚来呀,由我来好好惩罚你,让你不想负责也不能不负责。」我整个人很气,不知道她为啥有这么智障的想法。「说到底你以前都还觉得这世界是虚构的,现在怎么会想法突然变这么善良,充满奉献精神了?」
「因为你,『鹰』。」她说。
「什么!你现在是打算怪在我身上了囉?」
「你曾经说,如果我不离开球,我就永远也无法证明这世界是真的,所以我也一直没办法证明你是真的,还是这颗球所製造出来的幻影。」说到这,她双手互握,声音变得很柔很柔。「但我想去相信,我想相信你是真的,你所处在的世界也是真的,既然如此,那些信仰我的子民也就不再是虚构的人物,如果你跟你的世界都是真的,那他们也必须是真的。」
「是真的又怎样?你以为他们真的对你很虔诚吗?你做梦时看见哪个人得到一瓶好酒、稀有美食或迷幻香菇时,会心怀感激的说巫女呀我知道你正在看着,我想跟你分享这一切美好,没有!只有我!」我越说越激动。「他们只是想去相信一些虚无飘渺的东西,有个寄託可以放置负面情绪,拼命喊说『巫女救我巫女救我』又怎样,别闹了,他们根本连正眼看过你都没有好吗!他们所信仰的,所看见的,所想像的,根本不是你,就只是阐月巫女这一个符号而已!」
我没说出口的是,所以你不需要为其他人负责,你要负责,只有我,一直看着你的我。
在我杀了你之前,你必须一直对我负责才行。
「『鹰』……我没办法反驳你,但我的世界一直没有所谓真实,真实并不会映在球的内面供我参考,我只能去选择而已,我选择相信他们是我的子民,他们也相信我是他们的巫女,我们的信仰建立在彼此的共同想像上,若每个人都问着我说该怎么办,那我就必须提供他们解答才行。」
沉默了一下,我开口问:「好,所以你要怎么办?」
我也知道我自己语气很糟糕,算是在迁怒,但我放弃了,我彻底教育失败。
「我……还不知道。」
「切。」
「但我想先从这件事的发生原因开始着手。」
「这不是废话吗?」我翻翻白眼。小妹妹,我不记得我有教出这样满嘴冠冕堂皇跟废话的孩子喔,又不是在培养政治家。
喔不对,就是政治家,还是最大的那种。
「嗯,但我已经有想法了。」
「什么!难道说,难道说,你……你打算使用『那招』吗?」我的表情凝结在脸上,微微流下冷汗,想不到事态已经到这地步。
「『那招』?」『鱼』歪着头,很是困惑。
「没,我随便讲讲的。」我慵懒地伸个懒腰,准备闪人,连『那招』都没有,一个隐藏招式都没有的阐月巫女,我真的不知道她还能干嘛。
后来,我才发觉我错了。
她真的有隐藏招式,还是猛到不行的那种,不愧是最接近神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