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2 / 2)

草生 徐徐图之 2020 字 20天前

杨樵赶他道:“你快回家去吧,明天不上班吗?我这里地方偏,要迟到的。”

“云州又不是北京,最南到最北也才十几公里,我爬着去上班都不会迟到。”薄韧道,“你都让邹冀在你家睡了,不留我睡?你怎么偏心他?”

说着,他用指节敲了敲岛台的大理石面,又说:“这房子装修都是我替你盯下来的,你还赶我走,良心痛不痛啊你?”

杨樵只好说:“行,行行行,那你也睡去,邹冀对门那一间也很好,去吧。”

他喝过了水,也把杯子随手放一边。

薄韧不走,把那两只细长的玻璃杯摆在一起,还把两只杯壁紧紧贴着。

两人都看着那一对在贴贴的杯子。

“年龄差太大呢,就很难幸福,”薄韧用最语重心长的语气,说着最胡搅蛮缠的话,“你应该找个同龄人,大学生不适合你。”

杨樵说:“我谢谢你啊,我刚二十六,那小孩也研三了,只比我小一岁。”

薄韧说:“那也不好,你一个霸总,和学生搞一块算怎么回事,炫富吗?别人只会说你在包养小鲜肉。” 杨樵道:“那我是要多包养几个才对,好好炫一炫,有钱不炫王八蛋。”

薄韧又说:“介绍人没有安好心,无缘无故给你介绍对象,我看是熟人杀猪盘。”

杨樵道:“没关系,我这么顺风顺水,也该栽栽跟头,历练历练。”

薄韧彻底没话说了,看表情已经快被气死了。

杨樵是故意的。他反复想着邹冀不久前那一番怂恿。

这次他回到云州,也模糊觉得,薄韧对他好像是和从前不太一样,可又说不出具体哪里不一样。是错觉吗?假如不是,那究竟是怎么不一样了呢?

琢磨了片刻,杨樵才说:“我相不相亲关你什么事,要你多嘴。”

“这话你是怎么说出口的?”薄韧控诉道,“是觉得我不会伤心吗?我是全世界最关心你的人了。”

杨樵说:“你是吗?我以为我爸我妈才是。”

薄韧明显是要反驳,但最后只是说:“那我就是第三名。”

“好吧。”杨樵想了想,从岛台旁一摞杂物里,挑出一个蛋黄色的圆形杯垫,递过去,说,“给,你的铜牌,拿着睡觉去吧。”

薄韧深吸一口气,但还是把那杯垫接了过去,低头看自己衣服,那架势是真的准备把“铜牌”光荣地戴上。

杨樵手机响,他又拿过来回了条消息,这一晚上,他时不时就要回上一两条,要么是聊工作,要么就是工作性质的社交。

同事和同行们都是夜猫子,晚上才是很多自媒体人最忙碌也最活跃的时刻。

薄韧试了试没处戴,把那“铜牌”在手上转了转,说:“你又跟谁聊微信?”

“你又不认识。”杨樵道,“你问题真的很多啊,要不这样,我在多平台都开了付费咨询,你有知乎账号吧?可以上去向我提问,两千块能问我六个问题。”

“……”薄韧气愤地把“铜牌”扔了。

那天在家居店里,他们一起试坐那套两人都很喜欢的沙发。薄韧觉得那是很快乐的一天。

为什么这么快乐的日子里,会有一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男大学生?都研三了啊!能不能行了?周末还敢跑出来相亲,小心毕不了业啊臭小子!

薄韧越观察杨樵,越觉得他很可能就是在和那个研三男生聊天,只是不想让自己知道。否则只是谈工作,会谈得脸红吗?

“你别理他了行不行!”薄韧决定发癫,他和杨樵做了二十二年的好朋友,这招对杨樵总是很好用。

薄韧说:“不要理他了,我不高兴,不喜欢你这样。”

“哪样?”杨樵被他突然高声吓了一跳,说,“你是不是喝多了?”

薄韧道:“我没有。”

但他立刻又改口说:“对,我喝太多了。哎,我头好晕。”

他施展起技巧纯熟的赖皮,抓住杨樵的手臂就朝杨樵的肩上倒,仿佛一只树袋熊宝宝……这位一米八五身高的巨大宝宝,意图从杨樵手里把手机抢过来,制止杨樵继续和别人聊天。管他是和谁聊呢。

杨樵是有一点脸红,但这不是因为相亲男,而是因为晚饭时的天之蓝。

现在更红了一点。

他及时躲开了薄韧的手,没被抢到手机,一手推着薄韧的脸让薄韧离远点,一手把手机贴在耳边,严肃道:“喂?”

薄韧顿住,怎么突然接电话了又? 杨樵一本正经地对着手机说:“95598吗?你们有位工程师在我家耍酒疯,你们管不管?他工号是……”他熟练背出了薄韧的工号。

薄韧一下笑出了声,杨樵也笑了起来,终于结束了这场竹马间常见的闹剧。

薄韧止住笑,表情有点认真,说:“我不是要干涉你,只是希望你在择偶的时候能慎重一点。”

这话无异于“我是为你好”。”

“知道。”杨樵倏忽间索然无味起来,说道,“不和你玩了,我要去睡了。”

人生三大错觉之首,他无数次在犯,总是误以为,总是误以为。

他没再理会薄韧,独自上了楼去。

薄韧在他家里是不会有半点客气的,一定会自己找到最舒服的睡觉方式度过这一晚,明天早上还会翻箱倒柜找出食物,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解决早餐问题,但在离开前又一定会把厨房收拾得非常干净。假如时间来得及的话,薄韧应该还会顺手帮他把客厅里堆着的杂物整理好。

薄韧有着很好的生活习惯,且这些习惯不因在家或在外而持双重标准。看似不着调的性格,实际有着很靠谱的内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