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个人是不太喜欢他啦……」琴黎瞟了研晨一眼,怕自己说错话,造成对方的不满。「毕、毕竟……他才刚加入我们就跟你走得那么近,任谁都会觉得他图谋不轨吧……」
研晨这才意识到这点。的确,在短短几天内,黥敛鸣已经完全融入这里的生活方式,甚至和研晨有了不错的交情。虽然这和他吸引人的庞大知识量有关,但似乎太快走进研晨心扉了。
「……我明白了。」研晨用手抵住下巴,认真思考着。「我会好好想这件事情。」
「只要是你做的决定,我都会支持的……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陪你撑过任何时刻……」琴黎低下头,害羞地跟在研晨后头。
研晨回眸轻笑,表示对她的感激。
「我知道。一路以来都是你待在我身边。」说罢研晨便转身离开了。
巩琴黎看着对方远去的身影,突然感到一丝寂寞。她明明知道对方很忙碌,明明知道研晨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但琴黎总有种说不出的不安感。琴黎的第六感很准确,总是可以在事件发生前察觉到异样感,但是她对自己的直觉却没有信心,反而让事后的自己懊悔不已。
「我应该要相信老大的判断……是啊,她可比我聪明多了……」
这一次,也不例外。
???
研晨在自己的房间内看见黥敛鸣的背影,在幽暗的房间中只亮着一盏小灯。从背后看来,黥敛鸣似乎正专注地写着什么,时不时会抬起头思考,看来是相当重要的东西。
不知怎么的,研晨没有出声叫他,反而轻手轻脚的慢慢靠近对方,想知道对方在打什么算盘。
研晨瞇起眼睛,躡手躡脚地前进。听着对方急促的纸笔声,时不时划掉重写,八成是黥敛鸣很重视的事。她想过许多可能性,却不太像黥敛鸣的作风,于是决定用自己的双眼一探究竟。
「黥敛鸣重视的事……?」研晨在心里想道。她觉得自己很奇怪,竟然在这种不起眼的小事上面纠结。
正当研晨一面思考,一面走向前时,却不小心踏到了地上的纸张。
黥敛鸣自然的回过头,因为背光所以看不见他的表情。此刻的研晨异常紧张,心脏不受控制的加快速度,脑中想像着对方由惊讶转为愤怒的表情。
「喔,嗨。」黥敛鸣随手将那张纸压到纸叠底下,顺手转了转笔。「因为上次的设计图还没弄完,所以我先借了一下你的房间。」
「这样啊。」研晨心有馀悸道。她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不像是怀疑黥敛鸣的样子。
黥敛鸣瞇起眼睛,像是察觉的什么一般。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将整叠纸拿起来整理整理。
「你放心,我没有偷看你的东西。」黥敛鸣笑了笑,把话语带向研晨对自己的怀疑。
「我又没说什么……只是自己房间里有别人,稍微吓到了。」研晨有些心虚的说谎道。她的房间时常有琴黎和苏棈的拜访,早已司空见惯。但是方才听过琴黎意见的研晨,多少对黥敛鸣抱着意思戒心。
「也对,毕竟我刚来没多久,这样的行径多少有些奇怪。」黥敛鸣点点头,若有所思的说。
这让研晨冒了点冷汗。黥敛鸣过于敏锐,就像会读心术一般,可以完全猜透自己的心思。
「所以……你有什么成果。」为了避免自己露出破绽,研晨很乾脆的转移话题。
「喔,有啊。」黥敛鸣站起身,抽出几张画的非常工整的设计图。「这些是我整理出来的,我把你之前设计的武器都稍微调整过了。」
「那其他张纸是什么?」研晨质疑道。虽然研晨明白对方一定有很好的理由可以说服自己,但还是得问一下。
「那是计算式和误差比较,不是很重要。」黥敛鸣随意抽出几张,秀给研晨看一看。
「唔……谢谢。」不知道该说什么的研晨只能淡淡的道了声谢。她愧疚的想要躲起来,不敢看见对方。几分鐘前的自己,还在怀疑他的举动,完全没有想到帮忙设计武器的可能性。
「虽然我说都有改啦!但我也不得不承认,在没有接受任何特殊教育的情况下,你能设计出那些东西真是吓人。」黥敛鸣将东西收好,抖抖肩膀说道。
「有些也是依靠有经验的人才能成功……」研晨摸摸后脑杓,不好意思道。
「那就这样囉,成品我放你桌上。」黥敛鸣收拾好他的计算纸,准备离开。
「废纸你可以丢在旁边的箱子里。」研晨提示道。
「喔,免了。我还得验算。」黥敛鸣笑了笑,将它们夹在腋下。「再说,你应该不是要找我,而是要找纵火犯吧?」
「嗯,是。」研晨微微皱眉,点头同意道。研晨发觉自己总会不自觉的被她的话语带走,转移了原本的问题。虽说黥敛鸣的言语中也没什么好找碴的,目前只能庆幸他来到革命军帮助自己。
「那走吧,拖越久越有危险。」黥敛鸣指了指门,随后往前迈步。
「好。」研晨跟着黥敛鸣走了出去,心里不免想:「我来的时候有说要找他吗?不过……这也不是很重要就是了。」
走到羈押室前,黥敛鸣停住了脚步,然后侧过身去,给研晨站在门前的空间。
研晨知道他不是有所顾虑或等待自己,原因单纯只是他没有钥匙。说到底,黥敛鸣是个相当不尊重研晨的人。虽说不至于不礼貌,但总觉得他和研晨的相处模式好比故人一般。
研晨将钥匙插进钥匙孔,将厚重的铁门推开。羈押室里灯光明亮,让研晨无法在第一时间看清里面的情况。
等双眼得以聚焦,她看见一个人。他的双手被反捆住,双脚被分别扣在地板上,颈子上有个铁製的项圈,将他扣在墙壁上。这样的情况基本上无法移动。
研晨拿出别的钥匙打开牢房的门,慢慢接近对方。那个人没怎么再移动,像是死了一般。不过他的胸口微微起伏着,应该是没有大碍。
「醒醒。」研晨蹲在他前方,用正常的音量命令道。
那人很快张开眼睛,冰冷的目光看着自己。他的眼神彷彿暗示着研晨才是犯错的人,立场与现在完全不同。
「我等等要问你话,别做傻事,好吗?」研晨盯着他看,用和善的语气说。
实际上,研晨恨不得立刻把对方杀了。这次的火灾造成了非常多人的伤亡,这傢伙被杀几次都无法赎罪。
那个人没有回应,研晨就当他是默认了。研晨对守卫点点头,示意他们把防止囚犯自杀的布解开,再从他口中拿出来。
「好了。我先问问你,火是你放的吗?」研晨低着头,不屑地看的对方。
那个人点点头,没有说话。
「你是政府军的人吗?」研晨咬紧牙,愤恨的说。
那个人点头,目光空洞。
「你知道那些人有家庭、有朋友……甚至有些人只是梦想简简单单的生活,却因为你的不智之举灰飞烟灭?」
那个人再次点头,虽然和研晨四目相接,却没有任何情感在。
「你知道你会死吧?还是你其实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研晨又问。
那个人点点头,表示双双同意。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用你那微不足道的生命……毁灭了眾多人的未来!」研晨抓住度方的衣领,狠狠咒骂着。
「原……因?」对方因为长期的飢饿和乾渴而声音撕裂,没说几个字就连连破音。「我的朋友……我最好的朋友……也想要普通的过生活……就连这种……微乎其微的……愿望……」
「都被你们这群……只懂自艾自怜的人轻易的剥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