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除了变大隻一点,也没有什么进步了。」萧露芩摸摸对方的头,像十年前那样……
「不只吧?」宿悠祤勾起嘴角,手来回在萧露芩大腿上摩蹭。
「还变色了。」萧露芩用另一手按住对方,让宿悠祤不再骚扰自己。「跟你哥有的比。不过你还是太孩子气了。」
「是呀~所以你要照顾我……在哥回家之前。」宿悠祤黯淡的目光逐渐被沉重的眼皮盖住,负伤的他需要大量的睡眠,让身体得以好好休息。
因为这场意外,宿悠祤的继承典礼顺延几天,直到他康復为止。但宿悠祤对此事没有很介意,倒是林緹茵的事情弄得他怒不可遏。
「你这样躺在我的腿上,我能做些什么?」萧露芩一面顺着对方的发丝,一面问道。
「跟我聊天。」宿悠祤毫不迟疑的回答道。他调整自己的姿势,小心地躺在萧露芩腿上。
「你不是想睡吗?应该说,你需要睡觉。」萧露芩与对方十指交扣,低下头询问。
「不要。」宿悠祤像赌气的孩子抬眼看像萧露芩,要求对方和自己聊天。
「唉……好吧。」萧露芩靠在床头,心想今天八成是不用上班了。「虽然你就要成为统领了,但你的钢琴分数一直没过吧?」
「一定要说这个吗?」宿悠祤侧过身,让受伤的手臂在上方。「我也很想过呀!但那架钢琴就是跟我不合。」
「噗哧!你也不用太难过,毕竟钢琴的标准分一直都很高。」萧露芩耸耸肩,不以为意的说。
宿悠翔也曾为钢琴的分数苦恼一阵。当时萧露芩和他两人相约练习合奏,使宿悠翔的琴技在短期内突飞猛进,最后不仅过了考试,还创下新高。
「我不喜欢古典乐……」宿悠祤将脸贴在对方腹部,不悦的抱怨道。
「可那架钢琴的音色适合古典乐呀!」萧露芩回应道。「若你真的跟那架钢琴和不来,何不自己编一架新的?」
「我在试了……」宿悠祤回应道,抬起头打个呵欠。「但是我好懒。」
「看得出来。」萧露芩勾起嘴角,温柔地看着宿悠祤。
在两人结婚前,萧露芩总迫切地渴求着对方的爱,但是当一切落入自己手中,却又是那样的虚幻。她终于发现,自己所要的东西是不可能再出现的,她爱的人早就随着反抗军的枪砲声离开了,一直以来,她都是利用宿悠祤借镜为自己的爱人,好让自己不那么可悲……但现在看来,似乎是捨本逐末。
如今两人成婚了,萧露芩却感觉不到任何一丝喜悦,反而被失去宿悠翔的苦痛团团包围着。只要是宿悠祤在眼前的时间点,萧露芩就想到以往宿悠翔给自己的承诺。两者来回拉锯,受伤的永远是萧露芩的心。
终究,她看清了一点——宿悠祤就只是她和宿悠翔的弟弟,而非爱人。
「宿悠祤……」萧露芩抬起头,看着深蓝色的天花板。
「嗯?」宿悠祤睁着一隻眼,悠间的看着对方。
「你爱我吗?」萧露芩平淡地问。她想自己早已知道答案,却总是想要听见他人亲口回应。
「嗯,很爱呀!就像我爱我的哥哥。」宿悠祤闭上眼睛,同样平淡地回应。他也图样知道萧露芩所要问的是什么,彼此认识十多年,有些事情是不言而喻的,或许萧露芩终于从宿悠翔的死迈出一步了吧?
「宿悠祤。」萧露芩低下头,看着闭上眼睛的宿悠祤,不由自主地摸了摸他的脸颊。「你果然比我聪明多了。」
「喔?」宿悠祤张开眼睛,嘴角形成诡譎的角度。
「你看的比我清楚多了,从很久以前开始。」萧露芩与她四目相交,那是以往两人对视的眼神——一个平淡至极,一个挑拨迷离。
「是吗?我倒是觉得,你最近太容易迷惑我了。」宿悠祤笑弯了眼,又翻回平躺的姿势。
「谁让你一开始蛊惑我呢?」萧露芩回復道,轻轻闭上眼睛休息。「我还以为你是宿悠翔呢……」
???
过了两三天,宿悠祤的手总算恢復得差不多,可以正常的弹琴而无伤大雅了。
原本应该继承统领之席的宿悠祤暂且推辞,以立功为先的理由要求先歼灭反抗军势力。不知情的人当然认为宿悠祤难以理解,但知晓真相的萧露芩却为他的任性感到烦恼,却又无法收回宿悠祤和大眾说的话。毕竟言语总是人跟不上的,就像病毒传播一样。
「萧露芩,把你的队伍都带上吧。」宿悠祤对萧露芩说。刚復原不久的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去消灭反抗军了,正确来说,是带回林緹茵。
「……我知道。」萧露芩呼出一口气,随后点点头。「除此之外呢?」
「把所有持着乐器的人,都给我找来。」宿悠祤遥望着远方,僵硬的笑容让人发寒。「我不只要把林緹茵找回来,我要他们痛不欲生。我要他们用最痛苦的方法面对死亡。」
「如果你……这样希望。」萧露芩一手勾住手臂,同样看向了远方。
阳光是那样的耀眼,夕阳馀暉不眠不休地照亮这片土地……就和宿悠翔死的时候一样。
一样的光景,一样的天气……宿悠翔就是在这片天空底下,被反抗军抹杀的。萧露芩一直恨着他们,恨着那群夺走宿悠翔生命的人。
宿悠翔并没有做错什么,甚至长期投入在和平统一的事务上头,但最后换得的——是一发致命的子弹。宿悠翔似乎没有想过自己的大限只到那天,没有人知晓他死前的绝望,只能眼睁睁看着一表人才黯然长逝。
时间会冲淡一切。至少宿悠翔的阴霾没有让大家沉沦很久。唯独萧露芩不一样,她的人生因此完全崩塌了,一蹶不振许久,如无头苍蝇般苟活在世上。
萧露芩对反抗军的恨非同凡响,那是别人无法体会的——挚爱命丧于他们手中的痛。她以为自己可以不择手段销毁他们,替她驾鹤西归的爱人报仇。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凡是想起宿悠翔的日子,都恨不得亲手将他们推入无底的深渊,和他一同在绝望中体会死亡。但是看见宿悠祤肃杀的神情时,萧露芩却感到犹疑。
宿悠祤的模样十分可怕,即便是他最亲近的人,也被吓得说不出话。这让萧露芩想,难道自己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吗?想着復仇时的自己,都是这样的表情吗?这让她害怕起来,萧露芩并没有想要这样,这不是她要的结果。
「吶……你知道吗?」宿悠祤看向萧露芩,神情非常温暖。「自从哥哥死后,我就觉得自己没有家人存在了,但是你还是陪在我身边……在我受伤之后,在我如此任性的时候。」
「那是因为我们约好了。」萧露芩将头发勾到耳后,不以为意的说。
「不。」宿悠祤笑了笑,摇摇头道。「你还不懂吗?」
「不懂什么?」萧露芩偏头问。
「你就是我现在唯一的家人。」宿悠祤说出这句话时很温柔,他的手轻轻搁在萧露芩脸上,抚摸着对方的脸颊。「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我不会让你受到一点伤害。请你……相信我。」
「宿悠……?」萧露芩不是很理解对方说的话,想要问出个所以然,却被对方硬生生阻止。
宿悠祤弯下腰,两人四唇相接。宿悠祤闭着眼睛,感受着对方的双唇以及温度。没有林緹茵的生活让宿悠祤感到孤单,他好久没有感受到人的温度,而眼前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