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我被打的跌倒在地,左颊一片热辣,嘴里嚐到些许铁锈味,低着头的我扯出一抹冷笑,「你不过只是个人类,凭什么在我面前大放厥词!你根本配不上阿湛,配不上格达密切!骯脏低等的人类就应该好好给我趴在地上!」她丧失理智的怒吼,一拳一脚的落下。
「你不配拥有他的孩子,你只是个人类,怎么可以怀上他的孩子!」爆裂的微血管染红她的眼珠,她抓起我的衣领,将我禁錮在她面前,血红疯狂的瞪着我,「为了格达密切,为了阿湛,我不能留下你,我要杀了你!」
「住手!」如狼吼般的怒吼。
疾风吹起,倏地,我落进一个宽厚的怀抱中,「张梓,张梓你还好吗?张梓你看看我!」雷湛恐慌的抚住我的脸。
一颗泪珠划过他的手背,他怔住,我抬起头,左颊肿得让我无法完全睁开左眼,「陛下……救救我。」哽咽,「阿瑟音……阿瑟音她要杀我,你救救我。」害怕的窝进他的胸膛中哭泣。
「阿…瑟音!」雷湛怒不可抑,抱紧发抖的我,双眼睁大的瞪向那个被他推开的女人。
「阿湛我……。」她想解释,却看见他的愤怒,她说不出任何一字一句。
「你答应过我什么?」他冷冷的问,「我答应再让你回到王殿,而你答应我什么?」
「我……。」阿瑟音咬住下唇。
「你承诺我,你会帮我保护张梓,这就你所谓的保护吗!」他低吼。
「阿湛你听我说,」她终于找回舌头,「你不能娶这个人类为后!」
「不能娶她?那我要娶谁?娶你吗!」雷湛横抱起我,暴怒的对她咆啸,「若不是张梓要求,你真以为我会娶你?」
狠心的词句代替刀刃刺进她的心,眼眶的血意散去,只剩脆弱残留,「既然你无法做到对我的承诺,恐怕我也不必兑换我的条件了。」
「阿湛不要,你听我解释,拜託你听我解释……」阿瑟音惊慌的向前。
雷湛倒退一步,躲过她,转身,「来人,把阿瑟音关进绝情殿。」
侍卫快速上前,牢牢抓紧她,「我答应过你会娶你为妻,答应过张梓会纳你为夫人,所以我都会做到,但就如那夜我说的……」
「阿湛不要……不要这么对我……」阿瑟音悲悽的望着那个男人的背影。
「今生,我不会再见你。」语毕,绝然的走进内间,离开在她的视线。
仰望这个男人,紧抿的薄唇,彷彿压抑着那不该有的情感,痛吗?他也会痛吗?
雷湛把我放到床上,「我看看。」拨开我面前被打落的发丝,红肿得不能自己,被扯开的华服,露出胸前被打的瘀青,他严肃的皱起眉,「我去请御医过来,你忍一下。」
一隻手猛然拉住他的衣襬,我们同时愣住,「怎么了?」他不解的回头看我。
我收回手,撑起笑容:「我没事,别老是麻烦御医,这点伤休息几天就会好了。」
「嘿,别说麻烦。」雷湛坐回床沿,握住我刚刚伸出的手,冰凉的手被他紧握得稍稍加热,「你好不容易回到我身边,我不希望有任何差错,而且你看你,手还是这么冷。」他体贴的呵了口气,双手替我搓手,期盼能帮我找回一点温度。
「让我抱抱你,好吗?」
他一愣,「怎么了?突然变得这么主动。」笑道。
我张开手,将他抱入怀中,他怔住的被我按在胸口上,一下又一下轻抚他的头,我的理智告诉我不需要这么做,可身体仍旧……想好好安慰难过的他。
他垂下眼帘,感受那一下下的抚摸,一阵鼻酸,再也无法被忽视的悲伤涌上。
走在王殿内,冷漠的掠过每一个恐惧我的人,他们的恐惧来自于,死而復生的我,以及那已经把我宠得无法明辨是非的君王,多少侍女和侍卫因我而死,只因为侍奉的不够细心或者说出任何无礼的字句,甚至连狼王的青梅竹马,也因为我的缘故,被下令囚禁在绝情殿内,终生不得外出。
对他们而言,我已经不再是一个简单的人类,而是足以决定他们生死的王后。
冷笑,盯着每个因为恐惧只好远离我的人,我不在乎,比起被人鄙视,被人害怕的日子好多了。
迎面而来的,是那个总是沉默的女人,「四夫人。」我礼貌的出声,却不再行礼,因为再过不久,我便是这个国家唯一的王后。
「小梓小姐。」她有礼的欠下身子。
「你太见外了,过几日我们就会成为姐妹,你大可直接唤我姐姐。」我微笑。
她没有说话,我也不在意,「我还得去议事大厅外等候陛下,就不与妹妹多聊了。」
「你的心中,」她突然开口,我停住脚步,「还有爱吗?」
我的心中还有爱吗?
「呵,妹妹这话什么意思?」我转身看她。
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为洁净的脸庞打上阴影,犹豫了一会儿,将视线移回我身上,再次叹息般的开口:「我以为小姐,是个心中充满爱的人。」
那眼神,是同情吗?我抿下唇。
她望着我,我看着她,没有人开口,最后她行了礼后,告退离去。
心里一阵烦躁,下意识远离了那个男人的位置,走到偏远的地区,「这不是丫头吗?」
我回过神,转向说话的男人,「大叔?」看见膳房的御厨,我眨眨眼,环顾四周,我怎么跑到膳房了?
「好久没见到你了,都跑哪去溜达了?」御厨大叔热情笑道。
跑哪去了?「死了。」
「嗄?」御厨大叔傻住。
这么久不见我,是因为我已经死了,死了半年了,「开玩笑的啦!」我扯出暖场的笑容。
「这个笑话不太好笑,反倒有点可怕,死人怎么可能像你一样到处走来走去?」御厨大叔撇撇嘴。
是啊!死人根本不会像我现在这样,那我到底是什么?如果我曾死过,是什么又让我活了过来?
「对了,你今天来这干什么?又想煮菜给陛下吃?」
煮菜?
还记得,最后一次下厨,那个时候有我和大叔,连青芽也在,『小姐,你别忙了,陛下知道会不高兴的。』青芽为难的跟前跟后,就怕怀孕的我会有哪里不适。
『你这个女人是有过动症是不是?就没见过哪个夫人像你一样动不动就来膳房的。』纳凉的御厨大叔撇嘴道。
「不。」我轻声吐出。
御厨大叔困惑,「从今以后都不煮了。」
「为什么?」
『我不是夫人,我只是他的妻子而已。』大腹便便的自己明明有诸多不便,可还是一心一意的想为自己深爱的人做点什么,『妻子,照料丈夫的生活,这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
「因为……」我苦涩的微笑,「他是陛下啊!」回身离去。
初秋,绿叶逐渐转黄,不像春夏的盎然,不像冬季的枯败,满是生机的一切,都在这个时节开始走向死亡,『你的心中,还有爱吗?』四夫人轻声询问。
凝望前方正努力苦撑的花朵,花瓣边缘已经有些泛黄,为什么要苦撑?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改变注定的结局不是吗?
『佛曰,〝喜欢〞便摘下吧!若〝爱〞则用心呵护它。』
我走近,想起在这步道上,我也曾与他相伴走过,指尖轻触花朵,『我不懂,我也不需要。』他冰冷的说道。
做王,不用懂爱,那做后呢?
『我以为小姐,是个心中充满爱的人。』
「小梓。」声音由后传出。
我彷彿没听见般,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