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轰隆!天边传来不明声响,所有人抬头看去,「应该是所多謨菈的人赶来了,我们快走吧!」稻禾催促。
「我先下去。」雷湛二话不说跳下黑洞。
稻禾紧跟着,尤弥尔准备跟上时,「多拉斯大人。」米迦叶突然唤道。
尤弥尔脚步停顿,不确定是否是叫唤自己,毕竟在场有两位多拉斯,会停下不过是习惯性,偏头看去,确实发现米迦叶看着自己,眼神恳求篤定,「请您…一定要成功!」
尤弥尔眼中一闪困惑,又点点头,跳下黑洞,米迦叶泛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望向婪燄,「你和你父亲…真的长得很像。」
婪燄不予置评,他把视线又转向我,「小梓……」一贯清冷的蓝眸内含万语,最终化为一句:「一定要平安回来。」
「嗯!」我重重点头,给予不晓得会不会是此生最后一道的笑靨。
婪燄大步上前,跳下黑洞。
米迦叶蹲下确认完长老生命安全后,也不再逗留,快速离开这块是非之地,踏离没多久,远见几道暗影从谷口的方向朝祭祀堂的方向过去,他加快速度绕过眾人目有所及处,躲在隐蔽之地,幻化妖型,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暗影与祭祀堂吸引住时,一隻青鸟无声飞向天际。
下坠的引力让我感觉到身体的凌空感,不安地用右手圈住婪燄的脖颈,婪燄收紧怀抱无声给予我安全感,几秒之后,稳稳落地,我睁开眼睛,不像方才的漆黑,长方形的空间,四面墙壁铺满平整的石板,石板之上崁着一颗颗拳头大小般的鹅卵状石子,而肉眼能捕捉到的光源正是由这一颗颗鹅卵石散发出来,宛若古籍中描述的夜明珠,光芒盈润通亮,并不刺眼。
「星石,」尤弥尔摸着石壁上的一颗鹅卵石,「在黑暗中会自行发光的矿石,有如夜空中的星子得名,盛產于远古时期,至今已成为稀有宝扩,就连多拉斯家族库房也仅有一颗拇指大小的,那价值已是足够买下一座中型城镇。」
听见尤弥尔的叙述,我吃惊不已,又看向那望不到底的通道,以及镶嵌在墙壁上数不清的发光矿石,「一颗拇指大小的能买下一座城,那这拳头大小的……?」
「一颗大概能买下一个小国。」婪燄回答我,「光是这里数量的星石别说买下金多司、格达密切、蔓陀国这三大强国,就算买下全世界也绰绰有馀。」
「买下…全世界……」我呢喃,眼珠子瞬间发亮,「帮我挖下来!」
四个男人一愣,「快点!能挖几颗是几颗!」我努力伸出手想去抠挖墙上的鹅卵石,「嘿嘿,这下子小月的生活费、学费、聘金、养儿费……就通通有着落了!」
「噗!」稻禾忍俊不住。
其他三个男人也因为我的话语而稍微放松紧绷,婪燄伤脑筋的笑起:「你老公我家已经是世界首富了,我们不缺这些钱。」
「谁说的,有钱还能更有钱啊!何况那是你的钱,又不是我的,谁知道哪天我们会不会掰了,我总得为我和小月将来多做点打算,努力存多一点私房钱。」我说得头头是道。
婪燄脸一黑,既然对方是这种想法,那就更不能让她去拿星石了,什么私房钱通通没收,绝对不能让对方偷存〝自己的钱〞,要是这钱成为对方离家出走的资本,他多得不偿失?他抱紧怀中人儿,走在走道中央,绝不靠近墙上石头半步。
我努力伸长手都搆不到墙壁,想开口要求婪燄走过去一点,抬眼却看见他脸上已有不豫之色,只好訕訕的闭嘴,「虽然你不能带走星石,不过我还是能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稻禾笑咪咪地走到我身边。
「什么好消息?」
「我们,很可能找对地方了。」
我们一怔,纷纷看向稻禾,稻禾环顾四周,再望向前方无底的通道,「如此庞大的星石,足以证明我们所在的地方,至少得是数百年前,甚至是远古时期的產物。」
稻禾一句话,替眾人对未来的迷茫打了强心针,「我们走吧!」雷湛出发。
相同的景色容易造成视觉疲乏,让人失去距离与时间感,我感觉我们走了很久,又望向前后方向,同样望不见底,好似我们才走了一小段路或者原地踏步而已,「这条路到底有多长啊?」我忍不住问道。
婪燄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兴许连他也不知道答案,「你若累了就先睡。」
我摇摇头,「婪燄,你揹我吧!抱着我你不方便。」
他想说不碍事,我又补充道:「而且我老是同个姿势,感觉有点腰酸背痛。」
「好吧!」他停下把我放到地板上,「我们先休息一下。」
没人有异议,毕竟不知道这条路还有多久,也没人认为之后会一直这么风平浪静,多保留一点体力总是好的,大伙准备各自席地而坐,「欸,你们看,这颗星石还真大对吧!」稻禾讚叹地摸上那颗比周边大上一倍有馀的圆润鹅卵石,「小梓,要不你挖这颗走吧!虽然不足以买下全世界,至少买个小国做一方天地的女王也是足够了。」
「好啊!」我兴奋的点头。
婪燄脸色微臭,还来不及抱怨,就看见我睁圆眼睛,貌似惊讶,旁边也传出稻禾煞是惊讶的声音:「阿咧?」
他看去,原本被两人覬覦的大型鹅卵石陷入墙壁内,「我…我只不过摸了几把而已。」他还没开始挖呢!稻禾紧张解释。
顿时,通道天摇地动,雷湛等人警戒的查看四周,「婪…婪燄……」我张大嘴巴的指着他们身后。
他们往后看去,脸色大变,一颗与通道同大的圆形巨石正发出轰隆轰隆的声音朝我们滚来,「快…快跑啊!」我尖叫。
婪燄立刻把我重新抱起,所有人拔腿狂奔,跑了许久,巨石仍旧孜孜不倦,然而我方几人已明显开始喘息,尤其体力最差的稻禾已经满头大汗的速度缓下,「稻禾你再跑快点,石头要追上来了!」我赶紧提醒道。
稻禾赏了我一记大白眼,大小姐,你是被人抱着才能这么轻松,真是站着的人说话不嫌腰疼。
「父亲,你看是不是……?」婪燄虽然察觉,却仍不完全确定的询问道。
「嗯,你想的应该没错。」尤弥尔认同。
「你们在说什么?」我不解地问道。
婪燄没有回答我,「雷湛,你前方三尺正上方。」
雷湛抬眼,深邃的眼珠马上锁定婪燄口中的位置,加大步伐,一跃,一颗比周遭相对圆大的鹅卵星石被压下,顿时通道又开始天摇地动,滚动的巨石逐渐缓下速度,甚至开始向后,朝着我们的反方向滚去,我们终于能停下休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感到惊讶。
「大家先坐下来休息,注意别碰到墙上的星石。」婪燄把我放下,坐到我旁边代替墙壁让我靠着。
他看见我急欲得到答案的眼神,终于解释,「小梓,你觉得我们走了多久?」
走了多久?我困惑的想了想,感觉走了很久,又感觉没走多远,「一个小时?」
他摇摇头,「我们至少走了超过十个小时。」
「准确来说是走了十个小时,跑了两个小时,也就是半天。」尤弥尔补充道。
我震惊,半天?
雷湛和稻禾也是微微一愣,虽然是有感觉他们行进了不小段时间,却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活动了这么久,「一成不变的景色加上看似笔直的道路,本就容易让人丧失距离与时间感,而且每隔五百公尺,墙上的星石排列就会重复一遍,这便更容易造成浅意识上的错乱,走的人会以为自己似乎一直在原地前进,根本察觉不出自己到底走了多久还有多远。」
星石排列?我傻傻地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一点规律的变化,他是从哪看出来的?「等等,你说看似笔直的路,难道我们不是一直在直走吗?」
「不是,我本来还不太确定,只是感觉有些奇怪,直到刚才的巨石,我才能确定。」婪燄说,「其实我们在走的这条路有转弯,也有坡度,只是变动的幅度都很小,让人的肉眼难以察觉罢了。」但是圆形的巨石就不同,有好几次前进圆石都摩擦到了左侧或右侧的墙面,然而圆石却丝毫没有减速或停下,要造成这样的结果,行进的路面势必要有一定的倾斜才行。
「没错,」尤弥尔附和,「稻禾第一次触动机关时,那时的声音除了放出巨石外,还有通道变动改道的声音。」
「改道?」雷湛蹙眉,「你们意思是,这里不只有我们走的这条路?」
「不,按照我听见的变动,至少有数十条。」尤弥尔说。
「也就是说……」心中浮现猜想,我眨眨眼睛。
婪燄点头,「这里是座迷宫。」
迷宫!我吃惊的目瞪口呆。
「不会吧?」稻禾经过刚才的剧烈运动,内伤的胸腔泛疼不适,「那这样我们到底得走到何年何月才能出去啊?」哀号。
「这倒不用担心。」尤弥尔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尘,「你们知道破解迷宫最快速的办法是什么吗?」
我不解地摇摇头,他走到稻禾身前,敲了敲他身后的墙壁,像是掌握了什么的点点头,微蹲马步,右拳握紧,手背前臂浮现青筋,上臂的袖管鼓起肌肉,后缩手臂,稻禾浑身一僵,只见尤弥尔如他预想的挥出拳头,超越音速的拳风划破他颊边的肌肤,留下一条血痕,砰!震耳欲聋。
石灰瀰漫,我轻咳几声,沙尘中似乎看见尤弥尔扬起一抹笑容,回头让我看清那抹笑容的单纯天真,搭配其后一圈穿透的大洞,「直走。」他比了比大洞,「直走是闯关最快的办法了。」笑得如同不解世事的孩子。
稻禾虽然坐着,双腿不免打颤,愣愣地回头看向那比自身大超过三倍的洞口,他不禁想像,刚刚那一拳要是打在自己身上,自己大概也灰飞烟灭了吧!……多拉斯家的人果然都是变态。
……真是粗暴简单的方法,我无语的扯扯嘴角。
「既然父亲听出方向了,那么事不宜迟,我们出发吧!」婪燄微笑,把我揹起。
穿过洞口,尤弥尔指着下一面墙,对雷湛努嘴,「年轻人太懒惰不是好事,换你去。」
雷湛挑眉,没多说什么,走到墙前,一拳挥下,墙壁破碎,稻禾率先穿过,雷湛回头看了一眼尤弥尔打出的洞,再看回自己打的洞,冷酷的表情更臭了,婪燄揹着我经过他时,注意到他脸上的表情,我大概能猜想到他内心的想法,主动安慰道:「洞大洞小没有什么,能过就好了。」
雷湛看向我们,又发现婪燄嘴边的笑意,更加炸毛,「哼!」
我眨眨眼睛,「怎么,我说错了?」小声偷问着婪燄。
「你没错,别理他。」婪燄说。
空间中接连传出暴力的砰砰声响,我们一行人畅通无阻的按照尤弥尔指示的方向前进,走了许久,「如果没意外的话,这应该是最后一道墙了。」尤弥尔指着右前方的墙壁说,「狼小子,上。」
雷湛额边的青筋凸起,脸色恐怖得吓人,稻禾默默挪到我身边,至少在雷湛和尤弥尔打起来时,我身边的位置绝对是最安全的,不仅有婪燄的保护,而且雷湛也不会往有我的方向攻击,「你干嘛?」我瞟了如果可以,完全就想黏到我身上的稻禾一眼。
「保命。」稻禾摸摸鼻子。
我给他一记白眼,但还是望向前方的两个男人,「尤弥尔,别再捉弄雷湛了。」明知道雷湛不待见他们这些血族,还故意主动去撩拨他,这恶劣的孩子心性还真是一点改变都没有。
「怎么,你心疼他?」尤弥尔看向我,笑道:「你都和我儿子生孩子了,怎么还可以关心其他男人?嘖嘖,花心。」
一路上,虽然不太明显,但他没有错过那些隐晦的情绪轨跡,他看得很清楚,这名年轻的狼王与对方绝对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存在,虽然婪燄是默认的忽视,但他也得替他自家儿子出口气才行。
「少囉嗦,有力气说间话,不如去打墙,去。」
尤弥尔耸耸肩,「去就去。」
随着最后一面石墙的倒塌,我们终于走出了迷宫,紧接是一扇顶天立地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