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很意外?”严阴郎反问,“那我如果告诉你,在你走之前,我就一直在兼职赚钱,你会不会更意外?”
“怎么可能……”张素震惊,只觉得眼前的人无比陌生,“你……你哪儿有时间?”
严阴郎说:“因为你不关心,所以觉得不可能。我过来不是和你叙旧的,是和你彻底道别的。”
张素哑口无言,神色呆滞而惊愕。 “其实你从来没有把我当过自己的儿子,哪怕我们有血缘关系。我自认为和你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可你一个笑脸都没给过我,反而对着管你叫阿姨的外人和善可亲。”
张素眼眶发红,神色痛苦,“不是的,阴郎……”
“你当初和刘勇南在一起是为了钱,离开也是为了钱。我,只不过是你的退路而已。如果到最后分文没有,至少还有儿子依靠。”
严阴郎对她的示弱视而不见,自顾自地说着,仿佛讲述的是与他无关的故事。
在张素的印象里,严阴郎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的话。从来没有……
“可后来你又发现这个儿子依靠不了,他软弱、怯弱、面对困境没有任何反抗的想法,甚至成绩也平平,无法给你带来任何有用的作用。于是你走了,拿着拆迁款,走得毅然决然、毫无留恋。”
“你有没有想过,我真的会被刘勇南打死?”严阴郎问。
张素捂着嘴,泪水糊满了脸庞,她的化妆品应该挺不错的,哭得这样悲痛,妆容丝毫未变。
她的眼泪严阴郎只觉得讽刺,“应该想过吧,打死了应该正好。拖油瓶没了,刘勇南也能理所应当的进监狱,那就彻底解脱了。”
“不是!”张素情绪激动,不顾旁边的人,尖锐的否认,哽咽道,“我没有这样想,真的不是。”
“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严阴郎终于对上张素的眼睛,“我现在过得很好,也不会去打扰你的生活。以后生老病死,都和对方无关。”
“……你说什么?”张素忘了哭,愣愣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严阴郎站起来,最后叫了她一声妈,“谢谢你生了我,以后见面就当不认识吧。”
说完他提着书包转身离开。
“不…不是这样的……阴郎……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张素被汹涌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双腿如同灌了铅水似的钉在原地,只能被迫看着他的身影渐渐变远。
今日的见面是她想不到的,同样没想到的还有严阴郎十七年来第一次说这么多的话。
而他说的这些长篇大论抱着一个明确的目的———和她断绝母子关系。
严阴郎变了,变得和以前不一样、变得她完全不认识。
后知后觉的愧疚和痛心将张素包裹着,令她不顾形象伏在桌上崩溃大哭。
不止是严阴郎从始至终冷漠的态度,还有身体里无法割舍的血脉,曾经的种种在脑子里一一浮现。
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但严阴郎从头到尾都没有半分对不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