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御也曾这么对季凌纾说过。
梦境里的一切都白蒙蒙的看不真切,那是履行婚约的前一天,在明宵星君的神殿里,江御勾着季凌纾,带着他亲自养大的徒弟堕落至叛神。
祭坛做淫台,在神像前呼之欲出的并非梵文,而是最下流轻贱的诳语。
噩梦从云雨落尽时渐明,江御看见自己身上一片狼藉,但却不着急清理,月白的狐裘盖在了季凌纾身上,殿外积云欲摧,仿佛神君降下的天怒。
但季凌纾睡得很熟,或是说在江御布下的阵法中一切都温暖安然。
江御附在他耳畔,说季凌纾,快些醒来吧。
季凌纾和现在的江御都无从得知,为什么那日师尊要让他快些醒来。
凌乱的记忆像那日倾盆而下的碎雨一般窸窣入梦,江御梦见他在陌生的釉玉般的楼宇之间疾行,就像刚捱了羡阳的鞭子一样,浑身刺痛仿佛受了伤。
他看不清晰,却能回想起自己是在和什么人对峙,冰玉剑的锋芒叠浪回溯,他剑斩斜阳,对面那人却阴魂不散。
下一瞬雷声轰鸣,风浪潮水涌入眼眶,浓墨一样的层云未曾惊扰季凌纾,却绊住了江御的脚步。
电闪雷惊,对方一掌击向他的胸口。
没有震碎他的心脉,却像是抓住了他心口那处艳红的咬痕,狂风随之骤起,胸口的痕迹竟化作一连串破碎的花瓣,飞扬而散。
一股无法抵抗的力量将江御拉扯下深不见底的悬崖。
他不断地坠落。
白衣翩翩,终是埋堕入深渊。
翌日张灯结彩,红妆华光,骤雨渐歇,神怒平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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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雷雨夜
短短半个月余,金霞宗内的红绸华缎已经全部撤了个干净,恢复了往日的庄肃。
金云碎影三千里,霞里流光镇山河,金霞宗虽以入宗结界处终年不熄的金光流霞得名,其内里却处处清伦素裹,除了满宗缓满流淌的神雾偶尔掩映出澄彩的日光,一切楼宇装潢都泛着水墨般的斑青。
很符合人们对修仙者静心寡欲、澄明心境的想象。
除了兰时仙尊的花坞。
江御不喜玄岩的沉闷,也厌倦玉器的单调,故居住之处皆为华木所筑,伫立于神雾最为单薄的山顶,居所内也不像木林海所住的青阳峰那般摆满华贵宝器,而是种满了花。
季凌纾每日必修的功课之一就是帮师尊浇花。
窗沿外一丛丛蓝白夹杂的叫无尽夏,门上吊着的是早金莲,院落里常年绽放的是一种叫的雪光的月季,曲水边的腊梅名为月角。
江御很爱惜这些花,据说他院里这些花的年岁比宗主玄行简都要长。
季凌纾却没那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