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凌纾的心在那瞬间凉了下来。
原来师尊真的像金霞宗里那些人们说的那样,没那么在乎他。
那夜星开万户,花如千焰,自以为是准备的惊喜成了困顿住季凌纾许久的心魔。
他只看见四散的萤花,
就像江御只看见铁水落在他身上灼出的伤疤。 短短三天时间,季凌纾怎么可能练就出熟练的技艺,只是因为他不怕疼没有痛觉,才能以鲜血淋漓为代价为江御打出一朝黄金花。
也是从那天开始,江御下定决心要替他这徒儿索回痛觉来。
那时江御只顾心疼他的小狼肩上背上受的伤,没有心思去欣赏那所谓的打铁花,直到今日在鸦川再次得见,才缓缓意识到季凌纾曾经是想要把多美好的景色捧到他的跟前。
风起夜连天。
江御看着那熔炉中冷凝下来的斑驳铁水,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古怪的念头。
商陆正欲邀请他再去夜游铜雀阁所在的不夜城,还没来得及开口,江御已先一步离开高台,步履匆匆:
“商少主,今日我累了,先回去歇息了。”
“……好。”
商陆只能目送他的背影,想跟上去,却又能读出其中的疏远疏离,最终只得惋惜地干笑一声,抬手将神雾幻化成一尾流萤,好领着江御穿过变化多端的楼阁顺利回到房中。
总觉得江御出了会儿神后心情就变得不好了。
商陆叹了口气,可别让兰时仙尊再因找不到回房的路而一剑又把铜雀阁给劈出阁大洞来。
江御匆匆回到寝卧后悄无声息地在门窗外布下了结界。
只是简单的隔音结界,不足以引起铜雀阁中四处巡逻的守卫的主意。
将自己隔绝在这屋内后,他却迟迟没有任何动作,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像在生气,可又说不出在生哪门子的气。
只觉得心里烦闷,无从纾解,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还有些不知所措。
明明存在满满当当的胀热感,可晚风吹在身上时却是彻骨的薄凉,呼啸的风声不停地在让他清醒地认知到,此刻他的身边没有任何人在。
咔嚓——!
江御砸了书案上的一方墨砚,烦躁感却未曾消减半分。
咣当——!
又一连砸了窗边的花瓶和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