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怎么那么多。”
“小生从不说废话。”
仝从鹤呵呵笑了两声,抬手覆住了季凌纾的双目,摧咒声便如贯耳之风一般荡入了季凌纾的脑海。
开启心眼的咒语并不冗长,甚至和初学者尝试驭物所用的最低阶心咒一般简单。
仝从鹤的声音从耳畔消失半晌后,季凌纾才缓缓睁开眼睛。
像每一个成功破境飞升、开启了心眼的人一样,他迫不及待地想用那双能看见真实的双眼重新认识这世界。
然而眼前的一切对他来说却是无比的熟悉。 比黑夜更深重的红色像蛛网一样挂满视野,荒芜的山野上爬满玉藕般的残肢断臂,所有事物都被蒙上一层黏稠的水膜,扭曲地朝着无尽之地延展。
“啧。”
季凌纾蹙了蹙眉。
难道是心咒念错了么,他为何还被困在反噬之景当中。
他转头看向仝从鹤,正想质问他为何心眼没有奏效时,眼前人的怪异模样却让季凌纾浑身狼毛竖起,像在瞬间被人抽空了脊髓一般怔愣在原地。
——反噬视野下的仝从鹤依旧清俊保有人形,只是他原本空荡的眉目间横卧着一团肉红色的雾气。
说是雾气又没那么轻盈,说是淤泥却又太扎实。
就像一滩半透不透的木渣,其上还留有崎岖的树木纹路,只是那纹路的形状过于巧合,一打眼看去好像一只死死凝视着季凌纾的独眼。
“季兄,你好像不觉得意外?”
仝从鹤挑了挑眉梢,依靠心眼看见了倒映在季凌纾眼底的那肉渣横飞的扭曲景象,“小生第一次开眼时可是把前一天的三顿饭都吐了出来呢。”
“……”
季凌纾张了张口,迟迟没能说出话来。
他的震愕不是源于仝从鹤脸上那可怖的眼睛,而是在于他恍然反应过来,此前他以为是幻觉的种种反噬并不是於菟为了折磨他而刻意营造出的谲景。
所谓反噬,只是将真实不加修饰地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们所习以为常的所有风光霁月才是幻觉。
季凌纾感到手脚发凉。他应该像仝从鹤一样感到反胃,开始呕吐才对,可他现在却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