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市又不熟,”陶桃撇了撇嘴,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带我去大看看吧。”
简亓应了下来,至于后面的洗澡,陶桃坚持刚刚是在开玩笑不用实在不麻烦寿星再仔细帮她冲洗了。
“您去忙就好,不用管我。”
让简亓带好门,人泡在浴缸里玩手机。
既然她今天请了假,那便是天塌了娱乐圈的破事都别想纠缠到她身上。
准备过好今日限定一天的摆烂人生。
打开微信是好友验证消息,西林。 凌晨发来的申请。
陶桃登时有些诧异,点了同意。
西林是林纾晨的做设计师的笔名。
从前婚礼的婚纱,陶桃一人在店里试装看设计。
她没有要好的朋友,简亓工作忙,张知念在市,她总不能把敖逸这个直男拽过来陪她干这种事。
陶桃挑了女艺人的没通告的休息日,猜测简亓该是有工作在身,和简亓定了晚点的时间。
自己先早早地来了店里。
这大概是陶桃第一次直观感受到,简家长媳这个头衔的优待。
导购领她去的包间,几个销冠围着她介绍各式各类的款式。
她觉得具体还是需要同简亓商量,驱散了围着她的人,只是要了几本册子看了起来。
款式分门别类,几乎挑花了眼。
陶桃正要微信语音和张知念抱怨,视线停留在其中一本的封设上。
esignedy西林。
作品名,《险棋》。
婚纱概念介绍,婚姻如同险棋,或许步步为营,我们奔赴心爱之人,爱意久久不眠。
样图是把复古法式浪漫演绎到极致,陶桃盯着这页,身边的导购凑上来主动介绍。
夸赞她有眼光的话一遍遍不停地讲。
说若是定做,设计师正好这几天回来店里。
左右都是赞叹这作品和陶桃的缘分妙不可分。
店员拿来店里的现货,便是要帮陶桃更衣换上。
陶桃实在不喜欢陌生人碰她,让人在门口等着就好,需要帮忙的时候再叫她们。
谁想婚纱试穿远比陶桃想的麻烦,她大体穿了内衬便有些无从下手,只好叫人进来。
陶桃背对着进来的人,更衣室巨大的镜子和灯光照的陶桃肤若凝脂,唯独未曾上过适配妆容的素净的脸蛋瞬间有些配不上这份沉重的华丽。
“很适合你。”
陶桃看到来人,浑身僵直,顺带着某种无法言说的难以言喻。
进来的女人,是林纾晨。
她说出的赞美是发自内心的真诚。
林纾晨走近了些,认真地帮她穿戴。
她声线温柔,介绍婚纱设计理念和背后的故事。
“hessike是我的毕业设计,我当时用了28姆米的真丝塔夫绸才让裙摆可以呈现出刚好的弧度。” “你是西林?”
“你是陶桃吧,我们见过的。”林纾晨笑得大方,与两三年前初次见面相比变得更明艳了些。
无论是穿搭还是妆容,都让陶桃不由自视自己低了她一截。
她终归出现在了陶桃一直惴惴不安时常没安全感的生活里。
“林纾晨。”
简亓来得太是时候,那是陶桃至今都不能忘却的尴尬场面。
简亓揽过陶桃,和林纾晨打了招呼。
又或者是陶桃太过敏感,她总觉得微妙。
“婚礼什么时候,怎么没请我坐主桌。”
林纾晨太坦荡了,把玩笑话说得轻描淡写,让陶桃不自觉地把头低了下来,当时不免觉得自己是个阴暗潮湿的植物。
本就是过惯了阴暗无光的日子,难得偷得一方庇佑,怎么就这么大胆的造次起来,去希冀本不该属于她的东西呢。
婚纱为圆梦少女的遐想而生,那是多少美好的东西。设计者纯手工捏出并缝制5000多个结扣,每个结扣由定制星星和0.1毫米珍珠点缀而成,共用了上万颗。
在敞亮的灯光下闪闪发光,即使已经完工了有些时日,依然能散发出陶瓷般雅致的光泽。
纯净且亮眼。
接下来他们的对话,陶桃无心去听,也不想去听。
只记得最后林纾晨邀请他们有空可以来她近期的画展,说了截止时间,便去忙其他的事。
剩下陶桃和简亓对望。
“好看吗?”陶桃尝试挤出了个的笑容。
“不喜欢我们就换一件。”简亓读出她语气的酸怪,安抚地想听她的真实想法。
那是莫名的倔强,人以前就是喜欢犯些不合时宜的贱,让自己不好受,让对方不好受。
“这件就预留吧,回去再问一下家里的意见。”
她还是选择留下这一件,找人量过尺寸之后,终于得以脱下这件满是负累的婚纱。
回去的路上陶桃变得本能地有些抗拒简亓,一些结刺又长了出来。
心情不好闹脾气的不做声响,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发脾气。
但还是把气氛弄得沉闷压抑,硬是要压着简亓陪自己共情,为自己的敏感买单。
接下来的日程,先到的是林纾晨的画展。
陶桃白天陪女艺人跑通告,已是有些疲惫,傍晚突然想到随口约好的画展赴约。
陶桃本就不是上流圈子的人,也不曾真切感受过高奢贵气的生活。
俗人一个,对绘画之类了解更是寥寥。
比起攀谈这些虚伪高雅的东西,陶桃早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接下来几天女艺人的行程。 包括自己逼不得已要去参加的扩圈饭局。
简亓遇到商业场的人,客套迎合中陶桃站在身边实在没什么意思。
打过招呼自己去逛逛,来到后花园吹风。
林纾遇就这么突然的出现在陶桃面前,满眼猩红手捧一罐混合颜料。
“你就是抢走简亓哥的贱女人!”
这话的震慑力度太大,陶桃眼底被恐吓到的惊慌不假。
本能地退后半步想跑,油墨早已泼了过来。
她成了这个画展最编外的艺术品。
想要惊呼出声之前突然哑然,她今天可是代表简亓妻子的身份陪同出席。
触目惊心的颜料沾满了她全身,不甚溅进眼里,生理性的刺痛狠狠灼烧着她。
陶桃彻底跌坐在地上,连歇斯底里流泪的力气都不再有。
都不知该不该庆幸,林纾遇的施暴发泄只是颜料,而不是手持尖刀要她的命。
林纾晨几乎是几分钟便闻讯赶来,陶桃早已给简亓发送了现编的有事要先走的理由。
拿了块干净如雪的白布盖住了陶桃,试图擦拭掉她身上的痕迹。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纾遇会干这种事。”林纾晨也是有些慌了,忙不迭一句句地和她道歉。
眼底的愧疚不假,几乎是要为陶桃留下心疼的眼泪。
“这从来都不是你弟弟冲动伤人的理由。”
陶桃压抑许久的情绪,在一瞬爆发了些许。
她终归面对林纾晨没有底气,头蒙在白布里留下这句便如跳梁小丑般悄然地走后门离开了。
那几乎是她和林纾晨最后的交集。
上了车,陶桃觉得自己受到的这份羞辱让她变得脏极了。
到了洗浴中心,前台工作人员都感到诧异。
请了几个人为她洗干净脖子和脸上的污渍,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回到家中发现简亓早就在等着她。
“怎么这么晚回来?”
陶桃放下包坐在沙发上,用自己最后的自尊尽全力扯着谎,“我负责的艺人太麻烦了,突然有了通告。”
“撒谎?”简亓扬眉,像是已然表现出对她这么多天怪异情绪的苦闷。
陶桃全身压抑的气力一瞬间涌泻而出,连带着她长久以来的负罪感。
“我不想和办婚礼了。”
“是我后悔和你结婚了。”
··· 如今面对起林纾晨,对方竟然主动加了她的好友。
打招呼的话实在不太有必要,陶桃挑了个比较温柔的表情包发了过去。
对面没有回复,陶桃退出页面,点开朋友圈刷到了简少爷凌晨的那条朋友圈。
和上次一样,提到了她。
陶桃把配文念出了声,单向乘客坐到了站。
到站。
便是要琢磨这话中意味,注意点突然放到配图第二张自己贺卡上写的字洋洋洒洒到实在是太难看了吧。
浴缸的水温变温了,陶桃也该起来了。
她现在浑身都是暧昧的痕迹,穿了浴袍去柜子里翻衣服穿。
高领内搭配上保暖的棉服,裹得严严实实。
睡意已经几近全无,肚子空落落的到客厅觅食。
简少爷已经准备好了简单的吃食。
路过茶几看到角落没开的水果礼盒,“我还想吃车厘子。”
意思明显,便是告诉简少爷,我想要你洗好了给我吃。
“今天是我生日。”
“我知道啊,可是我想吃嘛。”
简少爷自然好脾气的去给她洗了一碗。
“谢谢简老板。”
连续经历过几场亲密接触的性事确实不自觉地让陶桃对简亓的芥蒂消了许多,至少在使唤他做事这方面属实是越做越顺。
原本就没有的架子和人设,此时几近荡然无存。
她毫不遮掩自己是当代懒人的本质。
陶桃从前总活在爱里的不快里,拉不下脸。
现在没皮没脸在简少爷面前的感觉,好像也不错。
林纾晨回了她消息,「跑腿说到电梯里了,麻烦你点下上楼键。」
陶桃不是很理解,还是去按了电梯键。
门外的铃声响得及时,这份联系陶桃给简亓送的礼物到的实在特别。
盒子不算沉重,精致首饰盒里装着的是林纾晨的心意。
陶桃还是不好意思拆开,把盒子递给了简亓。
语气说不上别扭,“林纾晨送的。”
“你来拆吧。” 简少爷语气直截了当,倒显得陶桃这最后一点芥蒂变得有些不自在。
她也没再推辞,一看便是手工亲手包装的。
陶桃突然想到自己昨天给少爷的礼物,还是临时定的外卖。
心里腹诽,人家这么用心,也难怪能被看得更重些。
拆开看到的东西,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这是手工精制的玉器,血红晕染的色泽被仔细打磨得实在很好看。
明显的专送给陶桃的东西。
简亓好似在意料之中,“试试。”
说完一脸平静地抽出礼盒最底下的纸条。
这是林纾晨给他的礼物,与林证涉及到的商政界肮脏东西的关系复盘。
“林纾晨这几年从事设计行业过的并不好,你曾经看到她的成功只是个例。因为专业特殊性,现在几乎已经不需要艺术性的人才,对于审美可以操作力实际有限的毕业生,企业更需要能掌握市场风向的设计师
见陶桃皱着眉听得云里雾里,简亓淡淡轻笑出声。
“通俗点说,林纾晨是我这派的线人。”
陶桃喉间苦涩,这信息量爆炸的对她太有冲击,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连重复起话都变得困难,“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