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鄂氏讪讪道:“就是偶然听人说起而已,为什么啊?我记得这是个忠心皇上的官员。”
泰芬珠无奈解释:“谈不上什么不恭敬,只是他和四爷政见不和而已,他是工部尚书,四爷虽是贝勒,但毕竟无法命令他,那只是朝野传闻而已,你别当真。”
董鄂氏笑了笑,估计没相信。但泰芬珠也没有接着证明的意思,没必要。
两个人继续闲聊,看得出董鄂氏确实浑身自在轻松,又坐了半个时辰,泰芬珠起身离开,董鄂氏送她出门,不满道:“你就不能多待一会儿吗?我可无聊呢!”
泰芬珠笑道:“我都在你这待了一天了,你也歇歇吧,中午待客很累了。”
董鄂氏点点头:“好吧,你路上慢些啊!”
泰芬珠笑着挥手,慢腾腾地上了马车。
董鄂氏轻哼着歌儿往正院走,胤祉不在的日子就是舒坦!
泰芬珠回了府邸,进来正院,就瞧见跟在胤禛身边的太监了,手扶着腰慢悠悠地进了屋子,胤禛正在书房里看书。
胤禛抬头:“三嫂和你说什么了?”
丹桂扶着泰芬珠坐下,泰芬珠摆摆手:“你们先出去吧。”
看见侍女们都离开,泰芬珠叹气:“她只是坐月子闷着了想找我说说话而已,顺便问了一句萨穆哈的事情。”
胤禛嗤笑一声:“消息够灵通的啊!也不知道她是给谁问的。”
泰芬珠摇头,这可真不好说。
胤禛拿着书过来挨着泰芬珠坐下,泰芬珠诧异道:“这是靳辅大人的《治河方略》?”
胤禛感叹地点头:“是他生前所著,之前我心有疑虑,没有看他写的书,只不过我如今发觉这个河道的活儿不好干,基本上每有治河必起党争,靳辅的能力还是很强的,其他的实在不好多说。”
泰芬珠默然,靳辅是明珠一党,纳兰明珠和佛伦曾经为他极力作保,但是仍然几经非议,晚年起复之后累死在了任上。
泰芬珠轻声道:“听说江南等地对靳辅大人持有很高的赞誉。”
胤禛眼神复杂:“我之前只听说他和佛伦等人沆瀣一气,全然没有想过他在做些什么,这么想来,我也是个肤浅之人。三十五年的时候,江南恳请为靳辅建祠,所以说人皆有私啊!”
泰芬珠迟疑道:“您这是在说靳辅大人?”听着不像啊!
胤禛摇头:“我不是说他,我说得是郭琇,郭琇是个以铁面无私著称的大臣,佛伦之前任山东巡抚的时候,把他给弄回家了。我当时只觉得佛伦跋扈为明珠报仇,可是郭琇的家族在当地为一方豪强,因为靳辅清理河道会查出他家的隐田,他就连连上疏掀起党争,把靳辅给弄得锒铛入狱。外人都说他敢于直面权臣明珠,可我真的不知道这是几分公心几分私情,毕竟要是明珠依然权倾朝野,靳辅也许就能保住官位。”
泰芬珠劝道:“汗阿玛圣明烛照,郭琇这几年一直赋闲在家,想是汗阿玛辨明了当初的事端。”
胤禛淡淡道:“如今明白又能如何?靳辅被党争搞得心力交瘁早就去了,他的好搭档陈湟当年更因为此事直接丢了命,我仔细翻查早些年的奏疏,十七年的时候,靳辅治理永安河的时候,当时的工部尚书给出的预算是五十七万白银,可是靳辅只花了九万两。”
泰芬珠真的惊呆了:“差这么多吗?”
胤禛点头:“就是差这么多,靳辅依附明珠真的是无奈之举,他之后也再不敢用这么少的银子治河了。那些弹劾他的人,如今治河用的就是他曾经的办法,我真是想笑一句世事无常!”
胤禛低头看着这本《治河方略》,他学了一段时间的水利知识,他发现于成龙不太懂治水,基本是按照靳辅当年的思路,那他们当年蜂拥而上弹劾靳辅做什么! 胤俄给自己倒了杯茶,朝堂上的博弈从来都是这样,身为对手,谁不知道对方的目的呢?
胤禟不确定地问道:“汗阿玛会不会迁怒咱俩?”说完这句话,胤禟有些欲言又止,其实他想问的是老十的指婚是不是受如今朝局的拖累?
胤俄咽下嘴里的茶,叹口气:“你觉得汗阿玛生气老大和太子作对吗?”
胤禟认真思索了片刻,回道:“汗阿玛不愿意为了太子压下我们这些人。”
胤俄点头:“这就是了,要不然明珠的儿子揆叙就不可能在朝堂上呆着,汗阿玛如今身体硬朗,本也不可能容许阿灵阿等人亲近太子。”
胤禟稍有些同情太子:“那他怪可怜的,汗阿玛竟然希望老大强过他一些。”
胤俄喝完最后一口茶,把玩着杯子,淡淡道:“谁叫他是太子呢?名正言顺这四个字很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