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等待已久的春平侯赵屹, 听到传唤,不动声色整理一下身上衣衫。昂首挺胸迈出第一步,深沉双目没有波澜, 毫无怯懦之色。
空旷磅礴的殿中响起沉重脚步声,众臣同时转头看去。
赵屹不卑不亢凝望王位上的君王, 多年不见,他没想到昔年邯郸城中那个瘦弱男童竟会成为敌国君主, 真可谓是,时也,命也。记忆中那个天人之姿的少女, 容颜依旧清晰, 他不知嬴政能坐上王位是否与她有关。
“春平侯赵屹,见过秦王。”
“平身。”
少年君王面容没有波动, 唇齿间清晰吐出那两个字。看着下方更加老练的人,他恍惚想起当初在邯郸, 对方对自己曾有过两次照拂。 “谢秦王。”赵屹再次辑礼。
吕不韦上前一步,假意客气:“不知赵王近来如何?”
赵屹自然听得出那话里的真正含义, 他回以假笑:“多谢吕相挂怀, 我国赵王一切安好。”
“那便好,那便好… … ”
吕不韦皮笑肉不笑连连点头。
大殿上双方表面很客气, 但人人心里都很清楚,春平侯入秦是做人质的,一番你来我往的虚情假意之后,众人噤声。
赵屹环顾众臣一圈,突然执礼,询问王位上的少年君王:“不知,能否与大王叙叙旧?”
嬴政怔愣稍许,随即从容淡笑:“当然。”
挥挥手示意众臣都退下,少年君王才自王位上起身,居高临下俯视下面的异国质子。
作为在赵国颇有威望的春平侯,赵屹自然不惧一位少年君王的打量,他坦然迎视那双清冷眉眼。
许久,说出一句不合时宜的话:“你这清冷气质与眼神,真是越来越像你那位剑客师父了,都有一种不把外人放在眼里的姿态。”
“原来,春平侯也知道自己只是个外人。”嬴政平直的唇角勾起,笑的像个不谙世事的单纯少年。
“在邯郸时,我虽还年幼,但也明白你对她存着别样心思。听说春平侯府上姬妾成群,无论是偏大的年龄,亦或不净的身心,你觉得你哪一点配得上她?”
这话说的直白不留情面,赵屹一丝不苟地表情终于有了波动,他眉头皱起,又霎时松开,很快恢复惯有深沉。
“秦王说笑了,我当年确实… … 不过大丈夫当知,何可为,何可不为,我春平侯赵屹,从不做强迫人之事,当年那些心思早就放下了。”
听闻这话,少年君王不由微扬眉梢,走下两层阶梯,不解凝视那而立男人片刻。好奇问:“你不会是真的想和寡人叙旧吧?”
不待阶下人回答,嬴政又道:“本以为你是想恳求寡人,让你见见她,原是寡人想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