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母后。”
“在为母面前无需行礼。”
简兮有些发福,笑起来甚是慈祥。
“先生说,作为一国之君,理应比常人更注重礼仪规矩。”嬴政这话说的一本正经,加上他那严肃表情,莫名有些喜感。
简兮含笑打趣他几句,转而看向琉璃,朝她伸出手:“快过来坐。”
迟疑一瞬,琉璃才过去提衣在床榻边沿坐下。不知为何,她觉得成为太后的简兮很陌生,再也没有从前那种温婉气质了。
少年君王也走到床榻边,单膝跪下,主动拉住母亲的手,关切问:“我听宫人说您病了,可严重?”
“已无大碍,只是喝了药,身子有些疲乏。” 气质愈发雍容的简兮拍拍少年君王的手背,柔声嘱咐:“近来气温忽高忽低,最易感染风寒,你也小心些,不要总是忙到深夜。我先前听琉璃说你即位后更加刻苦,每日到了深夜,还在掌灯夜读。”
“母后无需挂怀,我心里有数。”
凝望着儿子越来越深邃的眉眼,作为母亲的简兮很欣慰,心里同时也很愧疚,她不动声色瞥了一眼外面候着的一名寺人,轻咬下唇,内心十分纠结,想不好该如何开口。
简兮的眼神动作,没有逃过琉璃的眼睛,她顺着那道视线看去,半透明的屏风之外站着一位身材瘦高的寺人,那人侧站着,隔着屏风只能看到模糊轮廓。
就在她狐疑之时,耳边传来一声叹息。
“兴许是思念你父亲,我住在这王宫里,总会忍不住想起他,久而久之,思念成疾,身体也大不如从前了。政儿,我思虑很久,想要搬离这棫阳宫,暂时迁去雍城的旧宫休养。”
嬴政黑眸中的惊讶逐渐转为伤感,他唇角耷拉下去,声音里蕴含着委屈:“母亲,您是不要我了吗?”
这委屈巴巴的模样,看的简兮心里愧疚更甚,她满目疼惜,柔声宽慰:“傻孩子,你永远都是我的孩子,为母没有不要你。琉璃把你教的很好,有她在你身边,我很放心。”
说着,她主动拉住琉璃的手,为了缓解气氛,半开玩笑道:“转眼间过去多年,你还是这么年轻貌美,政儿看起来都要比你成熟,不像我,已是老妇了。若不是知道你比政儿大九岁,又是他师父,我都想安排他把你娶了,那样你就能一直陪着他了。”
听到这番话,少年君王霎时红了耳根,他还从未想过娶妻之事,更未想过要亵渎对自己那么好的琉璃。在他心里,她是救赎,是神圣,是谁都不可染指的。
而琉璃对此倒没有在意,她何止是比嬴政大九岁,依照真实年龄算起,差不多大了三百五十五岁。不论鲛族成长有多缓慢,也不论她依旧是少女之龄,她比他多活数百年总归是事实。
在她心里,嬴政一直都只是孩子,她自然不会把简兮的玩笑话放在心上。
“太后说笑了,一日为师,终身为师。”
这话让少年君王耳根上的灼热褪去不少,他低头盯着衣物上的暗纹,抿唇没有说话。是啊,一日为师,终身为师,他心里刚才不该悸动那一下的。